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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程斯蔚打断他,“我还有点事,您请自便吧。” “不好意思?”男人手撑着地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程斯蔚回过头,男人冷笑一声,伸手指着他的脸,“你们他妈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一个婊子生了个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儿子,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知道人家背后都怎么说你们吗……妈的,程淑然这个臭婊子!” 隔着算不上远的距离,程斯蔚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语速很慢地说:“那边有水池,你要是走不过去,你背后就是卫生间,去马桶里照照你自己吧。” 即便很少说这种刻薄的话,但程斯蔚十分擅长高高在上,他知道自己这副嘴脸能够轻易点燃别人的怒火。下一秒,男人的脸变得扭曲,然后迅速朝他扑过来,程斯蔚冷眼看着,往后连撤几步,男人伸出来的手堪堪擦过衣摆。在他又想冲上来的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人一脚踹在他的膝弯。 看着脱力倒在自己鞋前的人,程斯蔚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真的很神奇,每次这种场合你都会出现。”程斯蔚四处看了一圈,然后问,“你从哪里飞出来的?” 沈峭踩着男人的背把他用力往地上压,接着俯下身,伸手在男人身上摸了一圈,确认他身上没有能伤人的工具之后,直起身对着耳麦说:“侧门有情况,来几个人。” 安保人员迅速到场,动静闹得不小,会场里的人也都跑出来,男人被带走,临出门时还不忘扭头朝程斯蔚站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程斯蔚很快被人群围在中间,各种安抚和打抱不平出现,沈峭退到人群之外,隔着涌动的人头,仔细把程斯蔚从头看到尾。目光在程斯蔚胸口的一片红停下来,沈峭微微皱眉,直到确认程斯蔚身上并没有伤口,才转身往外走。 程斯蔚追随着沈峭高大的背影,听见旁边有人愤愤不平地说:“安保人员都在干什么呢?没有请帖的人是怎么放进来的!” 安保经理连连道歉,说一定负责。 “我一直站在监控范围内,你们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程斯蔚扫他一眼,面带微笑,“不过该罚的罚,该奖励的也别太小气了,要不是刚才那位,估计现在就不是您说一句负责的事儿了。” 听见程斯蔚的话,经理被吓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贺莱站在旁边,冲林峥撇了撇嘴,林峥看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程斯蔚回学校上课,林娅迎把他们送到车上,临走之前,林娅迎敲了敲车窗,程斯蔚把车窗摇下来,林娅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你怎么一句吉祥话都没跟我说?” 程斯蔚也跟着笑:“你回去摸摸红包厚度,就知道有多吉祥了。” “谢谢。”林娅迎说。 在回学校的路上,林峥靠着椅背,语速很慢地开口:“林娅迎申请了休学,要跟着那个男的去欧洲养胎。” 贺莱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梧桐树,突然说:“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自己选的路。”林峥看了眼手机,停了两秒,把手机关掉扔在座椅上,“后悔也得自己忍着。” 他们都没资格后悔,换种角度来说,在人生每个重要节点上,他们都没资格做选择。 高架桥上出现交通事故,只是一点小摩擦,但两个车主没一个愿意挪车。车在桥上排成长龙,程斯蔚看了眼车外,拿出手机给沈峭发了条短信,问他忙完了没。这次沈峭回的很快,说准备走,并且问他晚上几点下课,他要去接。 程斯蔚盯着手机笑,同一时间,林峥的手机响起来,电话接起来,林峥大多时候只是听,偶尔会嗯一声。 “没事,估计我妹妹也不在意,不用赔。” 挂掉电话,贺莱问林峥出什么事了。 “一个副厅送的雕塑被摔了一下。”说到这儿,林峥看了程斯蔚一眼。 贺莱哦了一声,然后问:“是很贵吗?” “说是什么大师的作品,二十多万吧,我看也就是一块泥巴。” 贺莱在旁边笑,车外已经有司机在开始骂人,漫骂声传进车厢,程斯蔚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意识到,沈峭每一次的突然出现,对于沈峭来说,好像都伴随着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哪怕是这样,但沈峭还是出现了,每一次都是。 第73章 傍晚,程斯蔚收拾完东西从图书馆出来,拉开玻璃门,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搬梯子,穿着墨绿色的工装。贺莱顺着程斯蔚的视线看过去,把书包抱在怀里,说:“又要去修校长的命根子了。” 校园里的绿化做得很好,香樟和梧桐尤其多,每个月都有专门人员过来修剪树枝,保证它们的高度和倾斜方向都保持一致,唯独人工湖边上的榕树拥有肆意生长的特权。这棵榕树长得极其茂盛,有二十多米高,树冠很大,厚实叶片在日光照射下散发出漂亮的光泽。 他们的校长姓徐,单名一个榕字,据说他刚来学校的时候,园林设计师正打算砍掉这棵看起来有些突兀的菩提榕。离着不近的距离,徐校长对这棵榕树一见如故,大夏天顾不上打伞,一路小跑过去保住这棵榕树的性命。 “听他们说,老徐专门找人算过的,这棵树跟他有缘,树长得越高,他的寿命就越长。”贺莱收回视线,冲着程斯蔚笑笑,“改天我就找个没人的时候,拎个锯子给它锯两枝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