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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年叔不是在休养吗,我也不急。”程斯蔚坐到沙发上,“等他一会儿。” 说是“一会儿”,实际上当车库的感应门发出响声的时候,程斯蔚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听见动静,程斯蔚直接站起来往门外走,等他出去的时候,卷帘门正在往下降,程斯蔚提腿跑过去,在门快降到底的时候,硬是把脚从缝隙里伸了进去。 感应门停了下来,红色感应灯闪了两下之后,又以匀速重新往上升,然后程斯蔚看到不那么明亮的车库,还有一双球鞋。 沈峭站在黑色的SUV旁边,跟他一样戴了棒球帽,眉眼藏在阴影里,尽管如此,程斯蔚还是捕捉到沈峭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可真难等。“程斯蔚走过去,跟沈峭面对面站着,距离拉近,他才注意到沈峭黑色t恤上的灰尘,以及一股很淡,但是又有些刺鼻的气味。 “要出门吗?“沈峭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嗯。“程斯蔚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已经晚了,你估计得开快点儿。” 沈峭没拒绝也没说要换衣服,他重新坐到车上,发动车之后盯着油表看了一眼,问他:“远不远。” 听见沈峭的话,程斯蔚没回答,只是身体往沈峭那边儿靠了靠,在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快要碰到的时候,沈峭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手臂。程斯蔚瞥了一眼油表,然后重新坐好:“够跑过去了,出发吧。” 沈峭不作声,轻踩了一下油门。 车内空间密闭,开了十几分钟之后,程斯蔚终于琢磨清楚沈峭身上是什么气味了,是硫磺味儿。每到过年,程淑然的公司都会在郊外办烟火大会,不光是公司员工,大半个源城的人都会过来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烟花,只有程斯蔚自己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捂着鼻子皱眉头。 “陈姨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干嘛了啊。” 没人回答,跟沈峭相处没几天,程斯蔚已经习惯这种有去无回的对话方式,他转过头,看着沈峭的侧脸。沈峭应该是很多女性会喜欢的类型,有利落棱角的脸,五官深,黑压压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会让人莫名其妙想到雪崩。 虽然程斯蔚从来没看过雪崩。 “我不管你的私事,但是我妈既然让你过来,你是不是得以我的事儿为主啊。”程斯蔚坐起来一点,身体靠着车门,“我等了你那么久,要是事情办砸了,你得怎么弥补。” “而且。”程斯蔚顿了顿,抬手指了一下沈峭的耳朵,“你的伤口在渗血,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程家虐待员工。” 他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沈峭回答的只有三个字:没关系。 没关系,不知道是让他等没关系,还是事情办砸了没关系,又或者说是伤口渗血也没关系。程斯蔚没问,他知道沈峭也不会回答。 车载导航从下了高架桥之后话就变得极其多,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过个红绿灯要说,停在路口也要说,有限速拍照也要说。程斯蔚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女声开始说减速慢行的时候,程斯蔚直接伸手把导航关掉了。 他的动作都带着气,但沈峭看都没看他,只是说:“我不认路。” “那你开开。”程斯蔚被气的想笑,他架着手臂背过身,冷笑说:“我现在就开始当聋子——也挺好的,车上一个哑巴一个聋子,残疾大本营。”这话已经算是直接指着他的脸说他是哑巴了,但沈峭没出声,安静地打了转向排队等待红灯。 等到林峥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程斯蔚不能晒太阳,跟门口的警卫交涉过后,沈峭直接把车开进院子,在开出两百米之后,程斯蔚听见男人有些撕心裂肺的惨叫。 “程斯蔚!你他妈把车开到我我妈种的花圃上了!” 程斯蔚坐着没动,于是沈峭摇下车窗,斜着把头探出去,说:“抱歉。” 林峥狰狞的脸僵在那儿,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反驳,憋了半天,咬着后槽牙回了一句:“看在你上次帮了我的份上。” 见到林峥吃瘪,贺莱咬着吸管笑着鼓了鼓掌,还顺便吹了声口哨。程斯蔚打着伞下车,一边走一边说:“你是想看我突然变异是吗,还在外面吃饭?” “你这话说错了,我是专门来给你们俩道歉的。”林峥坐在躺椅上,他看了一眼还在喝冰沙的贺莱,“贺莱,今天算是把源城的生蚝都吃完了,我俩两清。” “你没吃上,虽然是因为你迟到,但我也不跟你计较——”林峥挑了挑眉,手掌在膝盖上搓了两下,“你跟我妹的事儿,我同意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女生清爽的笑声,程斯蔚转过头,看见拖着白色行李箱的冲他招手,接着大步朝他跑过来。 “好久不见啊,想我了没?”林娅迎双手抱着程斯蔚的脖子,眼睛弯着,蜜桃色唇彩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 “你腻不腻啊。”林峥简直没眼看,把头撇到一边。 程斯蔚很轻地搂着林娅迎的腰,听林娅迎说在国外比赛拿了金奖,有一个舞团有意向让她去做首席。程斯蔚笑着听,眼睛却不听话,直直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峭,阳光那么烫,沈峭也没有寻找树荫的意思,就那么站着。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垂着头的沈峭突然朝他看过来,如果视线也能具象化的话,那大概就是夏日里的一场雪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