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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鹿能从她的声音中对这份兴奋感同身受,跟着咧了咧嘴角:“真好呀,好期待播出。” “你这话说得好官方。”莫祎祎打趣道,“等拍完制作后期,宣发、定档,估计又是明年的新年了,早着呢。” 经她一提,何鹿愣了愣,才想起马上要过年了。 窗外夜色深沉,偶尔闪过光柱,细细碎碎的飞雪轻飘飘落下。 何鹿爬坐起来,盘着腿,看着窗外对手机那头说:“祎祎,我这里也下雪了,很小很小的雪。” “是么,那不挺好,你可以当咱们在一个城市,看同一场雪。” 她说得顺畅自然,像是无意识的,不知自己说了何等动听的情话。 何鹿抿嘴一笑:“嗯。” 心里不知名的角落忽然有情愫缠缠绕绕攀藤而上,裹住整颗心。 既亢奋,又酸涩。 她终于知道,心里那股极力劝阻她放弃写文的声音为何而来。 抛开写文本身,她对父母,或者更准确地说,对爸爸安排的所谓稳妥、快捷的成功人生路早已厌倦。 也厌倦一味顺从,找借口等合适机会,实际却让这样的关系越来越不可逆转的自己。 写文如此,那他们以后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该如何呢。 何鹿起初想着慢慢来,让祎祎以朋友身份先出现,等家人适应习惯进而喜欢上她以后再公开。 但今晚爸爸的态度给了她迎头一棒,瞬间清醒——他绝不可能照着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自然而然接受女儿的另一半是个女人。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听筒里,莫祎祎的声音传了过来,何鹿霎时回神,她想了想,试探着说:“今天周亚京又游说我跟他做新媒体,你说……我要不要去呀?” “想去就去啊。” “呃,”她说得太洒脱,何鹿还是犹豫,“从金融跳到新媒体,跨度会不会太大啦?” 那端轻笑一声:“鹿鹿,你要记着,学什么专业只是给你的未来添上助力,它并不是你朝其它方向发展的屏障。你写的稿子逻辑顺畅,数据详实,这不就是你的专业带给你有别于其它专业媒体人的优势吗?” 纠结于眼前的问题豁然开朗,强忍下去的泪水甚至又有了冒头的趋势。 何鹿哽咽着,控制了会儿,小声讲:“我……我有点点担心,可能是从小习惯了……”习惯了照着稳妥的路走。 所以的现在担心。 担心自己是否能做好。 担心未知的路是否敞亮。 “担心什么,怕做不好吗,那再换个。” 何鹿被噎住:“太、太随便了吧。”刚刚建立的脆弱信心垮塌一半。 “我一贯认为,做不喜欢的工作无异于古时女子嫁给并不情投意合的男子,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如果要谋生,多的是方法,当然我也知道,有干一行爱一行的说法,但这说法不适合于卓越的人。” 何鹿小声哔哔:“你很有想法……” “我还没说完。” “嗯,你说。” 莫祎祎再笑了一笑:“鹿鹿,你是卓越的,所以不要担心,更无须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鹿鹿,你是卓越的。 此时此刻,这句话本身已极具能量,何况,是从莫祎祎口中说出。 何鹿动容,又哽咽起来:“我信了啊。” “哭什么,”莫祎祎笑着,“我喜欢的人不可能不棒。” 这话说得真肉麻,当初是谁说“肉麻不回”来着? 何鹿破涕为笑:“讨厌呐,你居然也有贫的时候。” 几千里外,莫祎祎正站在房间窗边,她住的房间与何鹿订的一样。 窗外细雪飞扬,小城市夜里安静,可即便是这样的安静,街上的布置已有了浓浓的过年氛围。随处可见的红灯笼,开车路过时橱窗上贴的各式各样新年贴纸。 莫祎祎一个人待在房里,听着远方的声音,很想很想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 “我不要听你说讨厌,”她静了静,“我想听你说爱我。” 第五十一章 何鹿握着手机怔了怔。 她跟祎祎说了那么多话,即使严苛地从两人在一起开始算起, 原来还没说过“我爱你”么。 她近乎本能地感到羞涩, 却没有一点点退缩, 望着窗外飞扬的碎雪,轻轻地道:“好呀,我爱你。” 她的嗓音虽轻柔,却果断得让电话这头的莫祎祎愣了愣。 没想过,何鹿竟真的能不犹豫地说出口, 毕竟, 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 莫祎祎握着手机, 平复那股涌起来的满腔缱绻与震荡。 半晌。 “祎祎,你还在吗?”何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糯糯的委屈, “我说了呢, 你就不吱声呀?不带你这样的……” 她笑了,起了逗趣之心:“要我说什么?” 何鹿悲愤了:“当然是……就那个呀。我都说了那啥,你就没点儿话想对我说?” 莫祎祎抿唇, 偏不如她意:“我很感动?” 何鹿气道:“感动什么啊,你你……”她气到没词了,你了半天也吐不出个合适的词。 “我确实很感动。” “……” 莫祎祎的声音没有了调笑之意,声音恢复如常, 平且淡,但那股真切隔着距离和信号没有失色半分,一分一毫准确地传递到何鹿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