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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纷乱成了一团, 禁兵暗卫蜂拥而入,保护皇帝撤离,一旁的六皇子知晓如今已没有回头之地,索性咬牙挡在门口,两脚踹倒扑上来的暗卫, 硬生生将众人堵在了屋中。 随后一声呼哨, 便有黑衣侍卫从门外涌入, 将本来就混乱的场面折腾得更如一锅粥,敌我不分,混战成一团。 “来人!来人!”禁兵嘶哑喊道,然而似乎有人拦在了福宁殿之外,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短兵相接的乒乓声,殿里的人跑不出去,殿外的人一时也进不来。 皇帝被保护在角落,近身保护的暗卫将止血的药倒在他伤口上,又摸出人参塞进他口中含着,将他气血吊住,这么折腾一气,皇帝才从半昏厥中挣脱,喘着短气道:“先将那乱贼杀了!” 此话一出,几人全部涌向十里,十里怒意上了头,于狭小的角落中飞身旋转,抽出腰间匕首,刹那间血珠四落,将靠近者全部封喉。 同时抡起一旁沉重的木椅,暂时扫清眼前障碍,同时挡掉不知那里飞掷而来的短刀。 六皇子也索性甩开了膀子加入混战,她身手虽不及十里,但禁兵面对她仍留几分情面,倒也一时将人清了个七七八八。 本就不大的殿内,一会儿便填满了尸体。 十里趁着空隙,弯腰躲进倒下的桌案之后,火急火燎地将手指伸入周子秋咽喉,已经闭上眼睛的女人忽然翻转过身子,伏在十里手臂上大口呕吐,胃里本就空荡了,吐出的几乎都是水。 到最后成了干呕,夹杂着她的抽泣。 怀里的人瘦得能摸出骨头,十里将她脸抬起来,手忙脚乱用衣袖替她擦去污秽。 周子秋则身躯颤抖,捂着愈发喘不上气的胸口,却还是大笑起来,眼泪和汗水混在一块,笑声痛快支离破碎。 她眼里已经看不清东西了,面前似乎出现了火光,还有一地猩红的血,但过往的十几年里,再比不上今日的畅快。 她忽然将手伸向前,摸到了十里高挺的鼻梁。 “你终于肯见我了。”她道。 “子秋,再忍一会儿好不好。”十里身体僵直着,不断揉搓周子秋的脸,没意识到眼泪正哗哗地浸湿衣襟。 周子秋努力睁了睁眼睛,最后还是放弃了,手软软垂下,落进十里手掌。 “我好累,小十。”她呓语般开口。 “许我睡一会儿吧。” 不断有碎裂的木屑和飞起的短刀落在身边,十里却好像看不见似的,一直紧紧盯着周子秋枯瘦的面容,直到六皇子抵不住众人,大声叫喊,十里这才大梦初醒,将周子秋放在地上。 六皇子飞踢一脚,摆脱了缠着她的暗卫,退回十里身边:“我来保护她,你去!” 话音刚落,十里的身体就化为了残影,手里短刀好似一张大网般密不透风,让旁人近不得她半分。 殿中暗卫见她武功高强,于是群起攻之,奈何十里好像豁出命了似的,被砍伤也觉察不到疼,反手封喉,鲜血溅了满墙满地。 十里一心只盯着被簇拥在角落的皇帝,打斗缝隙将刀剑扔出,然而被簇拥的暗卫一一挡下。 外面的声音愈发杂乱,挡在福宁殿外的人似乎抵挡不住了,大批禁兵涌进福宁殿,冲入门内,涌向十里的同时,把皇帝护送出门。 几人便完全被困在了殿中,十里将身边最后一个人杀掉,然后用力将尸体推出去,随后关门,拖过桌案挡在门前。 外面禁兵在撞击,六皇子也冲过来,同仅剩的几名侍卫一起死死抵住,皆已是汗流浃背。 “叶犹清能赶到么?”十里一身凌乱和血迹,哑声问。 六皇子连连摇头,汗水流进眼中,她只得用力挤掉,随后用后背顶着。 “不知道,两个时辰,如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闭着眼说,外面吵闹声越发震耳,此次于她们所有人而言都是困兽之斗。 “抱歉,你本能继位的,却将你牵扯进来。”十里不断喘息,闷声道。 六皇子发出一声嗤笑,黝黑的眼睛透过结实的墙壁往外看:“即便太子死了,这位置也不一定便是我的,何况姐姐于我有恩,贵妃平日里对我也极好,怎能见死不救。” “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六皇子沉声道。 撞击一下比一下沉重,头顶瓦片也传来哗哗声,应当是有人在奔跑。 眼看着快抵不住,又忽闻锣鼓声,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头顶的脚步声骤然消失,反倒另一个方向纷杂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几个内侍敲锣呐喊。 又走水?十里一惊,同六皇子对视。 “又?” 十里点点头,此时身后的撞击感减少了一些,着火之地似乎就是福宁殿,听声音似乎是隔着个过堂的后殿。 “也许又是小清的法子。”十里猜测,一面看向地上失去直觉的周子秋,低声祈祷,“求求她,快一点。” 皇宫从未如此混乱过,到处都是禁兵在奔跑,有的举着长刀弓箭包围福宁宫,有的则拎起木桶,从殿门口的太平缸里舀起清水,绕进后殿灭火。 然而这火似乎是从殿内烧出来的,发现得晚,待能被外面的人看到之时,大火已经熏黑了门外的槐树。 滚滚浓烟从福宁殿升起,黑烟遮天蔽日,原本于大庆殿参加寿宴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看见此景,皆恐慌不已,然而禁兵已然围拢大庆殿,不许任何人外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