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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作精公主的团宠生活 第96节

    “歇不了,我心里不踏实。”吴耷拉附在舜安彦耳边说,“我瞧见那个神童浑身瘆得慌,我和您说个事儿,你看看是不是我多心了。”

    吴耷拉是康熙跟前积年的老人,他十五岁开始做康熙的贴身侍卫,至今二十年不止,不但上过前线,还为康熙收编和训练了新满洲加强近卫。

    连舜安彦授官做侍卫时,也是他做的考校。

    这种职业军人,都有天生的直觉。

    舜安彦让他但说无妨。

    吴耷拉道:“我觉得,后殿的喇嘛们,更怕神童。”

    “什么意思?”

    “就是挂风铃那天,法王在屋子里喊了句,那句我听懂了,是蒙文抓他进来,可里面伺候的喇嘛没一个出来的。神童自顾自把风铃换完又进去了。”

    “吴都统心细啊……”

    舜安彦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搓着,心思转得飞轮一样都没转出点什么。

    吴耷拉本可以回府过元宵,可他敬业,又怕第一天舜安彦不习惯,坚持留在普度寺陪他。

    因是元宵,他还让人备了壶热酒来。

    “佟少爷辛苦了,才从大漠回来,就跑来干这差事。”

    “也是事从紧急,四阿哥也在刑部待了整个过年了。”

    “这群喇嘛啊,都不是东西。在大漠上宛若神明,横行无忌,视牧民为其囊中之物,我出入多年看得多了。哼,那个法王腿上碗大的附骨疮,每天夜里疼的直哼哼,焉知不是报应。”

    舜安彦给吴耷拉倒了杯酒,“吴都统别说了,喝酒吧。”

    “这事可怎么办喏。”吴耷拉举起酒,愁绪浓到化不开,“再拖下去,北边的两个死了,这个也死了,那可就全乱了。”

    舜安彦安慰他:“或许乱中有生机呢?”

    “看不出来,乱了这么多年,包括这次,这话万岁爷上次问我,我也如实说了,看不出来。”吴耷拉借着酒劲指向正殿,“换法王那个徒弟继续吗?没用,狼子野心,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坑在哪儿。”

    舜安彦把他酒杯夺了过来,吴耷拉趴在桌上红着眼说:“这神童当年送进京也是我送的,这事您知道不?”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上书房呢。”

    吴耷拉笑着拍拍他肩膀,“你是同期授侍卫的孩子里最老成的那个,我有时候都不记得你那年十四,马武,就万岁爷跟前的侍卫马武,他老和我说佟家少爷一说话一做事和三十了一样。”

    舜安彦低笑了下,前世加清朝,他早就过三十了。

    “吴都统,还是说说神童进京吧。”

    “哦,那事啊。扫荡准噶尔残部时候抓到的,他那时候正护送他外祖母灵柩说是要去落葬,他外祖母据说是噶尔丹的表妹。”

    “这我知道。”

    吴耷拉挥挥手,“诶,你不知道,当时探子说他外祖母是种我军流矢死的,所以万岁爷才把他押在京城。”

    “是投靠准噶尔了吗?”

    吴耷拉摊开双手,“不知道,法王作保,老汗王也作保,再说他当时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万岁爷拿他怎么着都显得不厚道。”

    这酒喝到后半夜,舜安彦让人扶吴耷拉睡了,自己则在普度寺里巡逻一圈。

    在正殿门内,果然听见了吴耷拉说的疼痛的哼叫。

    侍卫禀报道:“佟大人,里头一直这么叫,每天都是。”

    他透过门缝看了眼,里面的人突然抬头。

    是巴拜特穆尔。

    在看清舜安彦的那刻,他松弛地笑了起来,挥手用他们都听得懂的蒙语说:“请外面的大人进来。”

    有喇嘛来给舜安彦开门。

    他入得殿内,殿内生满了碳火,老迈的法王蜷缩在榻上,嘴里咬着一块白布。

    巴拜特穆尔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血红袈裟、白麻衣襟,依旧的风轻云淡,只是手里多了把小刀。

    “要帮忙吗?”

    巴拜特穆尔回头,笑说:“佟少爷帮忙,再好不过,麻烦按住我师父的另一条腿。”

    舜安彦走到法王身边,把他无事的腿紧紧扣住,另有两个喇嘛抓住他的臂膀两边,而巴拜特穆尔手起刀落刮掉了一层腐肉,又拿干净的布蘸了清水往伤口上狠按了两下。

    “好了。”

    他叹息一气,伸手刮掉刀把上的血迹。

    法王吐了白布说:“放好。”

    有小喇嘛递上个黄铜刀鞘,巴拜特穆尔转腕把匕首塞回刀鞘,扔了回去。

    “我替你们请太医瞧瞧吧。”

    法王眼神微澜,手扶着那条伤腿来回搓了搓,然后傲慢地哼了声,盖上了被子合眼休息。

    巴拜特穆尔起身指指外间,舜安彦跟着他起身,两个伺候的喇嘛小跑着替他们打开殿门。

    跨出殿门,巴拜特穆尔望向圆月感叹道:“今日元宵啊,月亮很美。”

    舜安彦不觉自己和这个和尚谈论风月有什么意义,只道:“神童早些休息。”

    “□□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巴拜特穆尔问,“佟少爷听过这首诗吗?”

    “没有。”他皱皱眉头,“神童名满天下,满蒙汉藏不但通且精,我自愧不如。”

    “这是隋炀帝写元宵的。”巴拜特穆尔对月轻笑了下,“亡国之君的诗,您不学很正常。”

    “您好好休息,法王的身体也需要照顾,我明日会找个太医来。”

    他替巴拜特穆尔打开门,他没有推拒,轻飘飘地甩袖入内。

    随着他的走入,里面是法王愤怒的咆哮:“你怎么又说这种鸟语,亏还不够吗?”

    舜安彦竖着耳朵听,可巴拜特穆尔回了什么,他却没有听懂。

    他看向看守的侍卫,他们则是已经习惯。

    “法王与神童一这样,便听不懂了。”

    “知道了。”

    舜安彦看了眼正殿外摇晃的黄铜风铃,紧紧皱起了眉头。

    *

    隔日,他请示康熙召梁之惠去给法王看病。

    自己则趁着白天去元衿那里喂猫。

    彦寻不喜欢紫禁城,这地方比畅春园小太多,也没有四阿哥的那些哈巴狗,它每天除了追麻雀,猫生毫无意义。

    元衿的人生在紫禁城也毫无意义。

    无意义到,她坐在院子里看舜安彦喂猫都觉得新鲜。

    “鄢少爷,没睡好呢?”

    “回公主的话,办差,守夜。”

    “对哦。”

    元衿抿抿嘴,托着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主?有问题吗?”

    舜安彦给彦寻加了根小鱼干,以鼓励它不要在紫禁城从社牛猫变成抑郁喵。

    元衿摇摇头,又点点头。

    “要是是那位,老实说,奴才没新鲜的能告诉您。”

    “你老针对他。”

    “真没新鲜的,还是那么阳春白雪、出尘脱俗。”舜安彦捋着猫毛说,“昨夜还要和我谈诗论月,奴才无能,直接拒绝了。”

    元衿长长地“嘁”了声,“他诗词会的比书房里的哥哥们都多,你自愧不如吧。”

    “嗯,还被他师傅嫌弃了。”

    “法王吗?”元衿好奇道,“法王嫌弃他学汉诗?那当年教他做什么?”

    “不知道啊。”

    彦寻吃得差不多了,舜安彦的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公主,奴才和您最后汇报一件事,那位的师傅得了附骨疮,奴才给他找了太医。”

    “你和皇阿玛请示了吗?”

    “当然。”

    元衿好似松了口气。

    “奴才告退回府了。”

    “你去哪儿?”元衿翻开自己的那枚双雁怀表看了看,“这才早晨九点。”

    舜安彦指指自己憔悴的脸,“在草原奔了一个月多月,昨夜还守了一晚上,铁打的也该歇息了啊。”

    睡眠不足,容易让人怨气十足,他本还想昨儿半夜夜深人静想一想康熙的那些话。

    结果强撑着眼皮值夜,满脑子都是浆糊。

    元衿笑起来,挥挥手让他消失,他转身时又叫住他。

    “诶,你等等,把这个拿走。”

    元衿去屋子里取了本书来,像飞盘一样扔向舜安彦。

    他及时接住,问:“什么?”

    元衿晃着脑袋凑近了说:“我翻的笛卡尔,生日快乐。”

    笛卡尔的discours de la méthode即方法论,是舜安彦最早带去福君庙的三本洋文书之一。

    “可公主当时不是选的另一本吗?”

    元衿小声凶他:“你一个优秀学生,需要我给你翻牛顿三大定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