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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初年抬头看着天际的弦月,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九天之上不知凡人苦楚的仙子。 “你可真是坏。”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树后响起,“可我喜欢你这副模样。” 柳初年猛地回神,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去:“何人?” 夜色之中,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柳初年身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初年,抬手放在唇边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随即便有许多士兵冲了出来。 紫衣女子俯下身,伸手挑起柳初年的下巴,挑眉笑道:“你是南乔的师傅?” 柳初年不躲不避,与她对视了片刻,嘴角一勾笑了出来:“雁瑜郡主?久仰大名。” 若说南梁有什么人让她印象深刻,那便是雁瑜郡主了。传闻中雁瑜郡主武艺高强,统军谋略堪称一绝,对南梁边境的安定可算得上居功甚伟。 雁瑜收敛了神色,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身为南乔的师傅,你让她置身险境,该当何罪?” 柳初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侧身将背后的伤给她看:“在下实在也是有心无力,拦不住帝姬啊。” 雁瑜似是没想到她居然身负重伤,看着她背上氤氲了一大片的鲜血,又看了看她苍白但却淡然的绝美脸庞,愣了片刻方才开口:“你倒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柳初年转头看了看远处,随雁瑜而来的士兵早已救下了南乔,顺道把那些假和尚抓了起来。 “您已经救到了南乔帝姬,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柳初年懒懒地倚回了树上,抬头看着雁瑜,“念在我也算救驾有功的份上,帮我个忙怎么样?” 雁瑜挑了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把我送到绿猗阁。”柳初年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偏头笑道,“顺道告诉梁帝陛下,请他另请高明吧,我只怕是教不了南乔帝姬了。” “为什么?”雁瑜扶了她一把,回想了一下方才她与南乔的对话,质问道,“就因为南乔没有按着你的意思?” 柳初年抬眼看着她,是真有些好笑:“若郡主当真这么以为,那也没什么错。”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雁瑜抓着她的手臂,低声道,“我要你继续当南乔的师傅。” 她又想了想,劝道:“我看南乔的样子对你也算是敬重了,不然方才她才不会理会你怎么说。” 柳初年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该换来南乔帝姬的敬重吗?” “再说了,我要她的敬重有何用?”柳初年轻轻拂开雁瑜的手,一笑,“我已无心在此,郡主何必勉强?” “那真是可惜了,你原本应该是最适合南乔的师傅了。”雁瑜不再勉强她,恢复了一开始那个有些轻佻的模样,“若你不想留在宫中,那你可否愿意随我到边境?” 南乔一赶来,便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反驳道:“谁要跟你去边关啊!雁瑜姐姐,你想抢我的师傅?” 柳初年也没在意她二人说的话,只微微一笑:“承蒙厚爱,愧不敢当。” 雁瑜带些怜悯地看了南乔一眼,叹道:“可怜,你又得换师傅了。” 说完,她便立即招来了几名士兵,令他们驾车将柳初年送往绿猗阁。 “雁瑜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南乔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初年离开,抓着雁瑜郡主不放。 雁瑜带着她登上了另一辆马车,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赶走了那么多女先生,如今终于有个女先生主动不要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怎么会!师傅她怎么会不教我了!” 雁瑜只觉得被她嚷得头疼,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片刻后方才叹了口气:“按着你以往的性子,不该很厌恶她的吗?她对你也不够尊敬,甚至还拦着你去救人。” 南乔被她瞪得没了气势,糯糯地开口:“可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雁瑜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你现在倒是知道了,不过晚了,人家不干了。” 说完,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你现在想通了,以往的诸位女先生对你不好吗?” 南乔被她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只好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雁瑜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怎么帮你啊?我自己都觉得人家做你的师傅是耽搁人家了!” 雁瑜骂完算是出了口气,可是看看自家妹妹,又觉得有些心疼了。 她又叹了口气,只觉得从边境回来之后要发愁的事情更多了:“南乔,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啊。你得自己去好好想想,为何你师傅想要离开。” 话虽如此说,但雁瑜自己都猜不透为何柳初年执意要离开。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偷听到的对话,觉得柳初年原本还算有耐心,但又好像顷刻之间就不想再与南乔纠缠下去。 她衡量许久,觉得不能任由柳初年离开,毕竟南乔年纪渐长,需要一个称得上“帝师”的师傅。 这世上的阴暗面太多了,并不是所有女先生都有勇气讲出来,更没有人能将这些道理揉碎了让南乔明白过来。 除了柳初年。 平心而论,若易地而处,雁瑜自认自己也会做出与柳初年一模一样的选择。 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南乔的行为无疑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幼稚得有些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