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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春庭和月牙儿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而韫玉又正在气头上,想要能谈成话,无非是她制服了韫玉,将原委说给她听。 而以韫玉实力,要想制服韫玉,她必得全力以赴,但动起真格来,一是刀剑无眼,她不愿伤了韫玉,二是难说这不会更惹怒韫玉。 余惊秋为避免更坏的结局,只能一味防守韫玉招式,眼见韫玉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而她们交手已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余惊秋最后连躲也不躲了。 那银针一闪,毫无阻隔,扎进了余惊秋身躯中。 余惊秋踉跄了一步,脸色骤然煞白,额上沁出一点冷汗来。 韫玉动怒归动怒,尚未完全丧失了理智,没下死手,但有心发泄怒火,也让余惊秋知难而退,银针刺入的穴位刁钻,痛楚奇巨。余惊秋险些吃不住。 韫玉清楚知道余惊秋的本事,“你!” “你消气了罢?”余惊秋拧住眉头,缓了缓。 韫玉怒声道:“你这苦肉计,用到我跟前来了。我可不是楼镜,她下不了手,我还下不了手么!” “我实在是不想和你动手。再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头日里就闹得两败俱伤有什么意思呢。你在气头上,我和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等你消气,我才好将月牙儿和春庭事情的原委说给你听。你若还未消气,你继续打,我也不躲,好歹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你若愿意拿去,也没什么不成的。只待你消气了,我向你解释。”余惊秋将楼镜那以退为进的法子学了个十成十。 “你!”韫玉咬牙切齿,长发如雪,面皮冷白,更显得眼圈红得艳,她瞧了眼伫在跟前甘愿当靶子的人,倒是真想上去扎她几针,叫她知道厉害,但一想这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回来的身体,又舍不得糟蹋了自己的成果。韫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余惊秋拿捏了软肋,气笑了,“你倒是不怕死,别拿我的苦心糟蹋。” 然而韫玉给余惊秋这一打岔,怒火倒真有消弭,一想到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大动肝火,她是哭笑不得,一沉下心来,仿佛碧海退潮,血液一瞬间都退走,脸色竟白得不正常,比余惊秋显露的病态还要重。 韫玉心脏一阵阵的坠疼,这久违的痛楚伴随着耳鸣,她身子摇晃,靠在了一旁的杨树上站定,按着心口,闭上了眼睛。 余惊秋脸色微变,“你这是怎么了?” 韫玉耳鸣减缓,摆了摆手,自己吐纳平息,“老毛病而已。”谷中友睦,气氛平和,没有动怒的时候,就是月牙儿情思萌动,屡屡犯上,她也不会真跟月牙儿动气,所以这毛病许久没发作了。不曾想一出谷来就情绪大起大伏,犯了忌讳。 这外头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往外跑。 余惊秋望着韫玉的白发,恍惚想起韫玉先天不足的毛病,也猜到韫玉忽地心痛是因情绪起伏太大,心中愧疚起来,一时连自己身上痛楚也忘了,说道:“我此刻若是不知情,我必定不会拦你,可月牙儿和春庭的事,我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并非是我偏私,韫玉,实在是春庭是个好孩子,而这也是月牙儿自己做的选择。” 韫玉缓了下来,冷眼瞧向桥上,她们争执这一会儿,连春庭也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 “罢了。”韫玉手腕一转,指尖抵在余惊秋伤处,真气如丝,向外牵引。余惊秋身体中的银针噗地飞出,肩头金枝的秀纹上点点红梅绽开。韫玉沉声道:“月牙儿和你那师弟是怎么一回事?” 余惊秋手指将渗血的地方摁住,伤口细小,不过一势力,便止住了血,只是那疼痛难以忽视,令得余惊秋频频皱眉,“你……” 余惊秋欲言又止,担心又激起韫玉怒气来。韫玉知她顾忌,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我自己就是医师,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说罢,待你说完,我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不是放过,而是处置,余惊秋心中轻叹一声,感慨自己这师弟情途多舛,“月牙儿和春庭年纪相仿,很聊得来。月牙儿离家千里,即便当初走得决绝,也难免思念家人朋友,我忙着干元宗内的事,不能时常陪着她,春庭不厌烦地陪她玩闹解闷,去接触外面这大千世界,一来二去,两人亲近起来。” 余惊秋瞟了眼韫玉的脸色,见她虽然板着脸,但比之前如锅底黑的模样缓和了许多,略松了口气,“两个孩子卓异夺目,特别是月牙儿灵秀出尘,春庭初次见她,便心生喜爱。对优异之人心生钦慕,这是人之常情。之后的接触中,这喜爱之情越发深刻。至于月牙儿,她为了什么出谷,我想你心中是有数的。她自己跨出这一步,换言之,她如了你的愿,放下自己的妄念,去喜欢另一个人。春庭天资优异,是个后起之秀,他为人耐心温存,最重要是他爱月牙儿,而月牙儿也正试着去回应他。你该为她欣慰才是。” 韫玉说道:“你将你这师弟说得千般好,那他怎如登徒子,你说月牙儿愿意,她为什么哭?” “月牙儿和春庭来这中秋灯会,早先就和我说过,她是自己想来。”不过那一吻,也在余惊秋意料之外。她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因此格外珍惜每一段情分。她和桃源谷的传承渊源,和韫玉月牙儿的缘分,令得她将月牙儿做小妹做女儿看待。即便韫玉未来,回去以后,她也要说道说道春庭。就这次的事,她心中偏向了月牙儿,只是在韫玉盛怒下,为防她暴起将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不得不在表面上偏向春庭。余惊秋深深看了眼韫玉,“至于月牙儿为什么会哭,大抵是忘了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