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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依旧抽不出来。 楼镜紧咬了牙根,生出一股躁气,运起掌法,原是要一掌荡开那人剑身,再以指为剑,突袭那人臂膀穴道,让他手上失力,握不住剑。可那人竟似人剑合一,心随剑走,其中灵活,竟不是一把剑,而是水中游鱼,洞中灵蛇,空中蜂鸟。 镜捉不住它,永远有那分毫之差。 那剑落下来,楼镜脚往后一勾,带了回来,握住剑柄,只要往前一带,便能拔剑出鞘,那人剑锋突进,正撞在楼镜剑柄上,力道悍猛,往前一刺,楼镜那剑便似抓握不紧的鱼,滑出了手去,剑去得猛,连带着剑鞘,刺进砖墙之中,将墙面震出了蛛网似的裂纹。 那人一剑顺势上挑,击打在楼镜右臂内侧。 那凌厉的剑风来的一瞬,楼镜脑海之中闪现过的,是长剑斩断筋骨,血肉横飞,自己断臂的场面。 她心里咯登一下,喉咙里似吞了一块冰,浑身发寒,她依然不怕死,她怕抱憾终身,永远永远也报不了仇了。 楼镜没躲过去,那一剑打在了手臂上,痛楚传来,确实撕心裂肺,骨头要断了一般。 但,是钝痛,并无兵刃划破肌肤血肉的锐利之感。 楼镜捂着胳膊,跌坐在地上,冷汗淋漓,胸膛起起伏伏。 那人停了手,剑锋抵在她身前。 楼镜抬头一看,方始发现,她耽搁太久,现下已经天亮了。 与她交手这人面容清晰起来,花白长须,一身灰袍,楼镜对他有些印象,是她被曹柳山庄追杀那日,与曹泊交手的人,似乎是叫——颜不昧。 楼镜也瞧见了他手上握的东西,不是剑,只是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棍。 颜不昧眼皮皱缩,连缝也难瞧见了。这样一个盲人,却似比楼镜这有眼睛的人都瞧得清楚,每一剑料敌机先,将她路数封得死死的,连剑也拔不出来。 楼镜起了身,知道了这就是詹三笑料定了她出不去的原因,回头瞥了一眼刺入墙体的剑,忽然心灰意冷。 也不用颜不昧多说,自觉往来路回去。 颜不昧道:“你的剑,带走。” 她抿住了下唇,不可抑制的颤抖,默不作声,转了方向,到墙边上,抽出了剑。 此时天亮,又下起小雪来,她也用不着收敛声息,脚步沉重,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穿过游廊时,忽然见到詹三笑的身影。 原来她到颜不昧所在的园子中间是詹三笑的书房。 雪色中,詹三笑站在空地上给出笼的信鸽喂食,清臞身形,似寒风中的梅枝,凌霜瘦骨,姿态孤傲,婢女为她打着伞。 詹三笑眼角余光瞥到楼镜身形,并不意外。她见楼镜神态失意,忽地没了初见时坚韧不拔的生气,炽烈的光辉,玲珑心思霎时便明白过来,问道:“输了?” 楼镜脚步一顿。詹三笑从婢女手中接过伞来,吩咐道:“唤半夏来为楼姑娘瞧伤。” “是。” 詹三笑走到檐下,说道:“师公自幼习武,醉心剑道,有七十多年的功力,凡事都没有一步登天的,便是不世出的天才,也绝无可能十多岁便胜过他,你无需灰心。下雪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楼镜眸光黯淡,抬脚便往外走,银雪落了一身,将詹三笑远远甩在身后。 回了自己屋子,阖上了门,将那剑往地上一扔,靠在门边,滑坐在了地上,牙齿在下唇上咬出了血来。 她追逐着余惊秋,与余惊秋的差距是瞧得见的,不过是她在台阶这一端,余惊秋在台阶那一端,只要奋力,便赶得上,终究不会输给她。 但颜不昧的力量是压倒性,毁灭性的,那是看不见的深海,不可及的高山,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深深体会到蝼蚁蚍蜉在大树下的卑微,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挫败。 被困蛇窟,九死一生,是对她情绪身体的打击,今日之事,是对她桀骜不驯的重创。 先前与余惊秋争夺胜负,竟如同小儿打闹般。苦学多年,在蛇窟之中挣扎求生半年,勤修苦修,不敢懈怠,但终究如此渺小,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什么也不是,连剑也拔不出来。 如今的她,赢不了李长老,赢不了曹老二,蛇姬,赢不了曹泊,要报仇,若杀她爹的人便是这些人这等功夫,她拿什么报仇。 她极其厌恶无能的自己。 第45章 一瓣心 不多时,半夏便来了楼镜屋子,来给她看伤。半夏话不多,替她把脉,摸骨,包扎,从头到尾,只交代了一句,“臂骨裂了,等它长好前,小心动弹。”留下药便走了。 半夏出了楼镜的屋子,迳直往詹三笑书房来,“主子。” 詹三笑站在火炉边,搓了搓手,手面向着暖融融的红炉,婢女清理着她披风上的积雪,詹三笑问道:“她的伤怎么样?” “伤筋动骨,要一段日子恢复。我看她神情恹恹,只怕这心上的打击还重些。” “身负大恨,死里求生,她能熬到现在,心气儿硬着呢,这火呀,风吹一吹,当时被压倒,事后只会烧得更旺。”詹三笑望着红光满溢的炉子,目光沉哀,笑了两声,“她能在师公手底下过招,这个年纪,已经是了不得了,有根骨,意志坚,只性子锐利:是块璞玉。只可惜,楼玄之短命,只雕琢了一半。给我遇上,到底也算是缘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