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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眠狠狠喘了口粗气,弯腰拎起落在地上的书包走了过去。丝绒盒子浑身裹满了白色,他捡起来吹了吹。 “我操你妈!” 本来还在挣扎的小偷趁他没注意猛地撑起身,手里抓了一把雪迎面打在了宋眠脸上。 “操……” 眼睛猝然沾到雪粒,又冰又刺痛,宋眠眨了几下眼,还未来得及作出下一步动作就被人撂倒了腿。 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宋眠蹬了两下脚,抓过书包就往那小偷腿上砸,接着伸腿反剪起那小偷的小腿用力一转。 小偷明显没想到他这么能折腾,人都没站稳就发觉小腿肚阵阵剧颤,腿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宋眠回手捞过去,两人就这样在雪地里厮打起来。 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的路人,不管是热心想帮忙的也好,冷漠围观看热闹的也好,三三两两把两人围成一个小圈,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忽然,外围不知是谁喊了声:“别打了,警察来了!” 那小偷和宋眠身材相近,又是个惯偷,手脚不怎么干净,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见始终挣扎不开就掏了刀。 宋眠没料到对方有刀,没躲得及,外套被划了两道大口子。还是另外来了三个男的帮忙才把小偷压制住。 警笛声由远及近,是在附近巡逻的警察赶来了,人群自觉疏散开来,接着就见巡逻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其中一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下了车就开始跑,边跑边喊:“干什么呢!看什么!都散开!那边地上那几个,抱头蹲下!” “操……” 宋眠拧眉坐起身,手里把外套里漏出来的一团棉花塞回去。 市东局。 面前有杯一次性塑料杯装的水,还冒着热气。宋眠翘起一条腿,腿边沾满了泥的书包,他慢条斯理地塞着棉花,不时嗯一句。坐他对面的是名额角有条疤的寸头警官,正埋头做着记录。 宋眠对于问话总是敷衍抵触,却又都答了。寸头警官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那位眉宇间尽是不屑和不耐烦的安静坐着的少年。 看得出家里条件是极好的,本人决不是那种容易亲近的性格,说冷不冷,只是浑然的冷淡,像是漫不经心,很让人有距离感。 但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九年义务教育是不是都白读了?”寸头警官放下笔,说:“谁教你东西被偷了直接冲上去和小偷搏斗的?是你妈,还是你爸,还是你老师?逞英雄是这么逞的?” “看到他拿的刀了么?光刀身就十八厘米长。今天是你运气好,穿得厚,他划到的是你的衣服。那万一划到的不是你的衣服呢?万一现在是夏天呢?你想过后果么?” 当时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就急着要拿回东西。反骨只存在于抛离生命安全外的别的地方。对于这事,宋眠自知行动确实欠妥,敛下眉间的不耐烦,老老实实应下批评,只求快点解脱。 房间隔音效果不错,隔壁有什么声这边完全听不见,那小偷已经被拘了,宋眠心里的恶气得以纾解,思绪飞了会儿,垂眼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还没给江舟发消息。 寸头警官拿着他的身份证来回翻看两遍,敲了敲桌子拉回他的注意力,又说:“沪海的?十八都没到,狗屎一样的年纪。”他指着宋眠的脑袋,“你看看你那脑袋上顶的是个什么东西,喜鹊窝吗?” 宋眠不认同这个说法,眼皮一掀:“这叫时尚。” “时个球。”寸头警官瞪他一眼,“还有你那耳朵,戴的什么?耳钉?你男的戴什么耳钉?非主流啊?” 宋眠翻了个白眼,内心喷了对方一句土鳖,懒得说话了。 “把你爸妈的电话给我一个。” 批评教育够了,警官拿笔敲了敲桌面。 “做什么?”宋眠懒洋洋地看着他。 “领人,不然你想一直待这儿也不是不行。” “来不了。”宋眠说,“他俩在国外。” “在国外也没事。”关上笔帽,警官说,“号码给我,就在电话里说也行。” 啧。宋眠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看他一脸镇定不像开玩笑后蹙了蹙眉心:“爸妈来不了,对象来行不行?” 警官一顿:“对象?” 进警务会客厅的时候,江舟气都还没喘匀。 下午六点多,会客厅吵成菜场。几张木沙发都坐满了人,有穿着光鲜表情轻松的,也有破衫烂袄满面愁云的,尽头还有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小男孩窝在一角嚎哭。 不过,就算人再多,江舟还是一眼认出了缩角落里发色最扎眼的宋眠。 他有一瞬间的惊异。这两天两人没有通视频,宋眠总是找借口回避,他不知道宋眠什么时候染了头发。还不错,颜色挺适合。 他看着宋眠,眼尾扫到对方交握在胸前蜷缩着勾缠在一起的手指,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江舟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生笑着指着他这边,拉了拉江舟的手臂,听不清说了什么。 宋眠心说看屁啊。和向他投来视线的江渡短暂对视一秒,又看了眼拉着江舟的金发女生,而后再次缩回龟壳,垂下了脑袋。 有些心灰意冷。 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衣服破了两个大洞,棉花怎么塞也塞不回去。鞋子上满满都是雪粒和泥土,浅色牛仔裤上也沾了好些泥点,就像只落水的山鸡,羽毛湿透,看起来简直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