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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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宜略一犹豫,才笑着说道:“堂姐,阿圆阿满还小,身边总得有人照应。我也去吧!” 程锦容笑着点点头。 程锦宜心里涌起一丝羞涩又隐秘的欢喜,起身走了出去。 有一堆奶娘丫鬟们相伴,有一堆叽叽喳喳淘气又好动的孩子,还有才三个多月大的阿圆阿满。 程锦宜和贺四郎之间隔了这么多人,和独处扯不上半点关系,也没了瓜田李下之嫌。甚至可以借着孩子为由头,正大光明地说些话。 阳光温暖,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阿圆阿满心满意足地咂摸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口水滋滋。 贺四郎看了一眼,失笑不已:“这两个小子,整日就爱吃拳头。” 程锦宜也凑了过去,将阿圆的小拳头从口中拿出来,耐心得用帕子为他擦拭小拳头。然后依法施为,将阿满的小手也擦干净。 贺四郎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一双小侄儿的拳头格外可爱。 当然,擦拭小拳头的那一双纤细的手,更是好看。 淘气的全哥儿跑了过来,扯着贺四郎的衣袖,大声喊道:“四叔,我要骑马!” 全哥儿还小,所谓骑马,不是骑真的马。而是骑在大人的脖子上。 贺四郎平日在府里的时间最多,对侄儿们也最有耐心。闻言笑着应了,双手抱起全哥儿,轻松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全哥儿陡然拔高了许多,兴奋地嗷嗷叫嚷,小手用力扯着贺四郎的头发。 贺四郎头皮一紧,诶哟一声:“全哥儿,你轻一点,四叔的头发都快被薅秃了。” 全哥儿不知有没有听懂,继续用力扯头发。 贺四郎继续惨呼:“以后四叔娶不到媳妇,可都赖你。” 奶娘丫鬟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贺大郎很少在府中,贺祈的霸道凌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府中没有主子架子人缘最好最讨人喜欢的,就是四公子了。 程锦宜也被逗乐了,看着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耐心陪侄儿玩耍的俊俏少年郎,心情好得如万里艳阳。 过了许久,全哥儿才心满意足地下来了。 贺四郎头发被弄得乱糟糟,也不生气,用手指扒拉几下便是。一双少年男女,此时才靠得近了一些。 “阿圆阿满又白胖又健壮又可爱,养得真好。” “这都是三嫂的功劳。” “堂姐为了孩子,连宫里的差事都放下了。其实,想起来也有些可惜。” 贺四郎忍不住看了程锦宜一眼:“你也想做太医吗?” 程锦宜笑着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天分不及堂姐,也不如我二嫂。堂姐十五岁时就考进太医院,二嫂考了两年也考中了。我也连着考了两年,名次都不高。照着这架势,只怕三五年内都考不中。” 贺四郎笑着鼓励程锦宜:“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既有这份心,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考中。” 程锦宜笑了起来,露出细细白白的牙齿:“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娘总担心我会因此耽搁了亲事,为我百般操心。其实,我自己半点都不急。” “如果我能像堂姐那样,考进太医院官署,然后进宫做太医。就是此生不嫁人,我也甘之如饴。” 贺四郎小声说了一句:“成亲也不妨碍的。三嫂和三哥这样就很好。” 这话不能再往下说了。姑娘家在人前说自己的终身大事,终归太过大胆了。 程锦宜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你说的是。” 阳光温柔地洒落在程锦宜清秀的脸庞上。 却不及她眼中的光彩动人。 贺四郎的心砰砰直跳。 他想,她一定听到了。不然,她的面颊为何悄然泛起了一片嫣红? 第六百九十三章 考验(一) 从这一日起,程锦宜就在贺府住了下来。 有了程锦宜相伴,程锦容的日子也热闹了许多。每天除了带一双孩子之外,便是指点程锦宜医术。 程锦宜自幼得父亲程方细心教导,医术功底扎实。这几年在惠民药堂里义诊,也有了不少行医治病的经验。所欠缺的,是一个顶尖医者的眼光和自信。 程锦容毫不藏私,倾囊相授,细心指点。程锦宜大有进益,收获良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令人羞涩又喜悦的事。 每天早上她随程锦容去内堂请安,总会遇上贺四郎。除此之外,贺四郎还时常打着探望小侄儿的借口去凌云阁。 两人每次见面,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并无私下说话的机会。萌动的一双少年心,在悄然间靠拢。 这一日午后,贺四郎又来了。 “三嫂,” 贺四郎也知道自己来的太殷勤会惹人疑心,因此每次来的时候都不空手,以显示自己是真的来看小侄儿:“我找匠人做了些木制的铃鼓和孩子玩物。” 果然带了一大箱子的东西来。 程锦容瞥了面颊微红的堂妹程锦宜一眼,若有所指地笑道:“多谢四弟,四弟有心了。” 贺四郎假装没听出程锦容的言外之意,厚着脸皮笑道:“阿圆阿满都是我的亲侄儿,我这个做叔叔的,哪有不疼侄儿的道理。” 送完东西也不肯走,东拉西扯说了几句闲话,又主动抱着一双孩子到院子里晒太阳。 程锦容和程锦宜一同立在廊檐下。 程锦容转头对程锦宜笑道:“锦宜,你在贺家住了也有小半个月了吧!” 程锦宜轻轻嗯了一声,顿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容堂姐,我也该回去了。这么些日子没去药堂,我心里也惦记得很。” 程锦容没有张口挽留,笑着点了点头:“你想考太医院做女医官,就得付出比普通大夫更多的努力。歇了十几日,也足够了。” 只字没提贺四郎。 程锦宜的脸却红了一片,低声应了:“我听堂姐的。” 程锦容心里轻叹一声。 贺家和程家门第有别。当年贺祈跪地相求,才令太夫人点头首肯。经过一番波折,才如愿以偿。 没想到,几年后的现在,贺四郎和程锦宜互相倾心,情愫暗生。 贺四郎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告退离去。 贺四郎一走,程锦容领着程锦宜回了屋子,低声问道:“锦宜,你觉得贺四郎如何?” 程锦宜面颊红如火烧,期期艾艾,半晌说不出话来。 得了,什么也不用问了。 程锦容看着程锦宜忸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门亲事能不能成,得看他有没有这份勇气去求祖母。抬头嫁女低头娶媳,贺家程家门第确实不相当,不过,有我和贺祈的亲事在前。这也算不得大事。” “姑娘家总得稍稍矜持些。你先回府,接下来,就要看他怎么做了。” 程锦宜咬了咬嘴唇,红着脸应了。 …… 当日下午,程锦宜便辞别太夫人,回了程家。 程锦容能看出来的事,以太夫人一双饱经世故的利眼,如何能看不出来? 程锦宜一走,太夫人便令人叫了程锦容前来:“锦容,我问你,这些日子,四郎是不是常去凌云阁?” 程锦容笑答:“四弟喜欢阿圆阿满,时常去看孩子。”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太夫人笑着白了孙媳一眼:“得了,在我面前打什么马虎眼。锦宜那丫头,生得清秀温柔,性子也细致。四郎若是相中了她,我也乐意有这么一个孙媳。” 一般来说,姐妹两个没有嫁给兄弟两个做媳妇的道理。不过,程锦宜和程锦容是堂姐妹,隔了一层,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至于门第之类,太夫人也不特别看重。门第相当是好事,如果小儿女彼此中意,门第之别也算不得什么。 当年贺祈要娶程锦容,太夫人都没阻拦。贺四郎到底是庶出,将来不必继承家业不用顶门立户,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媳妇就挺好。 太夫人摆明态度,程锦容心中高兴,也笑了起来:“祖母不妨等一等,看看四弟是什么反应。他若能鼓起勇气来求祖母,祖母再请官媒去提亲也不迟。” 太夫人笑着瞥了孙媳一眼:“你这是想考验四郎?” 程锦容笑了笑,算是默认。 想娶媳妇,当然得拿出诚意来。 太夫人想了想,笑着应了:“也好。先等几日,看看四郎敢不敢来找我。” …… 太夫人没等几日,才第二天,贺四郎就憋不住来了。 “祖母,”贺四郎一来就跪下了,什么也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 太夫人心中暗笑,面上却装糊涂:“好端端的,你跪着做什么,有什么事起身再说。” 贺四郎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到现在眼还是红的,神色却很坚定:“我有事求祖母。祖母答应了,我再起来。” 太夫人好气又好笑,瞪了贺四郎一眼:“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不答应,你就一直跪着不成?你这是求我吗?我看是逼我点头还差不多。” 这么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贺四郎如何承受的起,忙红着脸解释:“祖母误会了,我绝不敢逼迫祖母。我是想求祖母为我请官媒去程家提亲。” 在心里憋了半个月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贺四郎也不低头了,挺直腰杆,朗声说道:“程姑娘秀外慧中,我……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妻。” 男子汉敢作敢当,喜欢一个姑娘,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张口的。 贺四郎暗暗给自己鼓劲打气,唯恐太夫人不同意,又说了下去:“我知道,程家门第不及我们贺家。不过,我只是庶出,文不成武也平平。比起大哥二哥三哥来,都差得远。程姑娘自幼学医,好学上进,一心要考太医院做女医官。这份心气,我远远不及。” “撇开家世,其实是我高攀程姑娘。” “恳请祖母,成全孙儿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