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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他有多不喜凉锦,倒也没有,他甚至还有些欣赏凉锦的资质与才能,但是偏生凉锦傲气斐然,平日里谁也不放在眼里,甚至面见自己,她也是一副油盐不进,不卑不亢的样子。 他甚至觉得,就算用死亡威胁她,也不见得能让她弯下脊梁。 她能在天魔大典那样的盛事上毫不犹豫地拂了皇室的颜面,魔皇至今余怒未消,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一颗心吊在凉锦身上,天魔大典上被扫了颜面不够,非得让自己将凉锦安排入宫做她的魔卫,前不久还跟着这人私奔。 九幽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出来,她却非要与凉锦在一起。 想起昨日与他提起凉锦时,情霜那一副公事公办,拿己身拥有的一切筹码,不断堆积,迫使自己同意她与凉锦之间的婚事,那时她的神情,与此时的凉锦一模一样。 她们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后退的可能。 明明是他的女儿,胳膊肘却老往外拐,真是让他伤心。 小辈两情相悦的事情,本来没什么好说的,凉锦也的确出色,但魔皇心里依旧难受,他宠了那么多年的小女儿,这就得拱手让人了。 魔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凉锦身上的压力便如潮水一般飞快褪去,他终究是没提天魔大典上的事情,也没有再逼迫凉锦。 沉默蔓延开来,过了好一会儿,魔皇才又看过来: 孤便将玥儿交给你,但你若负玥儿之心,孤必不会善罢甘休。 凉锦闻言,心头一松,郑重地俯身,叩首触地: 谢陛下! 她这一拜不是拜的魔皇,而是拜的情霜这一世的生父。 立在她身侧的情霜脸上平静淡然的神情有些微松动,温软的眸子里满是动容。 她当然知道凉锦是怎样桀骜不羁的人,她心甘情愿屈膝叩首,是因为将她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情霜垂了眉眼,行到凉锦身边,亦双膝一屈,柔婉地跪了下去,然后与凉锦并肩,行叩首之礼: 谢父皇。 魔皇冷硬的脸孔终于松缓一些,他抬眼朝台下两人看去,最终落在情霜身上: 孤之爱女,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三月后,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玥儿意下如何? 凉锦和情霜心里微微一动,旋即便升腾起一丝笑意来,这魔皇陛下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做事也极为严苛,但他是真的宠爱着这个小女儿。 哪怕他今天是打着最后试探,想逼迫凉锦知难而退的心思,他依旧提前看好了时间,为她们两个的婚事做了打算和安排。 情霜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心里忽的生出些愧疚来,她太在意凉锦,以至于忽视了旁人的关心,昨日与魔皇商谈的条件实在太过私心了些。魔皇纵然严厉一些,但终究,还是愿意迁就她的。 于是她此刻垂首一拜,便多出几分真诚,为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能争取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儿臣谢过父皇,庆典之事全凭父皇安排。 魔皇脸上露出满意而欣慰的笑容,又扫了同样跪地的凉锦一眼,这会儿看着,似乎又没有那么碍眼了。 凉锦和情霜从万魔殿出来之后,凉锦落后两步,微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情霜注意到她认真思索的神情,不由停下脚步,侧头问她: 怎么了? 凉锦闻言,自然而然地抬头看向情霜,她撇了撇眉毛,后知后觉地露出担忧的神情,拧着眉毛很是苦恼: 唉,我今日向陛下提亲,啥也没来得及准备,无媒无聘的 说到这里,她猛然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脸色颇有几分严肃,一本正经地对情霜道: 殿下,提亲这一环我已经很丢脸了,十月初九的大典我不能再两手空空,得想点法子才行。 她那点小私库跟魔皇宫的宝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也知道情霜要的不是这些,从天宫而来的情霜,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但是这些东西依旧必不可少,哪怕九幽没有人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要成为公主驸马的凉锦,也断然不能半点准备都没有的。 一想到这里,凉锦就非常苦恼,她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作为穷人的压力来。 情霜却被凉锦那副苦恼的样子逗笑了,十分认真地在为她们的婚事要准备什么东西而烦恼的凉锦实在太过可爱,完全脱离了以往在外人面前那冷漠的样子,这是只有情霜才能得见的一面,让她又是感动,又是想笑。 凉锦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跟着情霜走出魔皇宫,玉珑宫近在眼前,凉锦才忽的睁大了眼,勾了勾嘴角,双眼熠熠闪光,在情霜觉察到她神情变动而回头看来时,凉锦已然恢复了往常那般嬉皮笑脸的样子,朝她挑了挑眉: 这种时候,就得叨扰叨扰堂姐了。 情霜还以为她想出了怎样绝妙的点子,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但细细一想,好像又是这么个理儿? 凉玄乐是凉锦在九幽唯一的亲人,凉锦的大婚,自然是要由凉玄乐来安排的,虽然情霜不知道凉玄乐摊上这么个时不时就想打劫一下自己堂姐的堂妹究竟会是个怎样复杂的心情,但她还是朝凉锦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堂姐吧。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支持凉锦的,她也只在乎凉锦了,只要凉锦开心,怎么样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