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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季苏缅把头靠在仲磊肩膀上,“磊哥,你说我妈妈,她被精神病折磨了很多年,真的希望我这么费劲地维持她的生命么?我每次去跟她聊天,总是自顾自的说话,说一些我以为她会想听的话,但其实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回国,要好好读书‘。我觉得她会生我气,一定会的。” “她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卷入到这些事里,不让你回来也可以理解。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你说话,但如果可以,她也一定不会生气的,她儿子虽然没继续读书,但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有担当的人,很努力生活,也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别费尽心思安慰我了,话说得都不像你了。”季苏缅苦笑。 “嗯?什么意思?” “太假了,我喝多了,听着特别不像你说的……” “我说少爷,你也太难伺候了,话说得难听你说我讽刺你,往好听了说你说我虚伪,我就应该不说话。您洗洗睡吧,再见!” 仲磊没管他,上了楼,却时刻注意着楼下的动静,听到季苏缅去洗澡、关灯、回房间,他才下楼,洗完澡一推门,看见黑暗里直直地站了个人。 “我操你吓我一跳!几点了还不睡觉!” “磊哥我睡不着,胃里面像点着了似的特别烧。” “让你喝这么多酒!”仲磊拿了一瓶水给他,“多喝水。” 季苏缅没拿水,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磊哥你陪我一会儿好么?我不舒服……”他一边抓着仲磊的手腕,一边往后退,把仲磊拉进他的房间。 仲磊心里一紧,这是……要干嘛…… 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自己和自己相处,没有爱、没有激情,也就避免了失望、避免了亏欠,他孑然一身成了习惯,竟然在季苏缅把他拉进房间的瞬间,就已经幻想出了各种美好的可能性。 但季苏缅却独自跳上床,把被子盖好,拍了拍身边:“磊哥你在这儿坐会儿好么?” 仲磊笑了笑,把自己脑海里可耻的画面赶走,低声说:“怎么?需要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聊聊天也行。” “那就给你唱首歌吧,已经给别人唱了一晚上歌了。——我想想,这首歌看起来很像是写给你的。” “和你也许不会再拥抱, 待你我都苍老, 散半里的步, 前尘就似轻于鸿毛, 提及心底苦恼, 如像自言自语说, 他人是非多么好。” 季苏缅的酒意还在大脑里盘旋,晕乎乎的欣快感,直到听他唱到“前尘轻似鸿毛”,突然有些心酸,就像他自己说过的,舞台、乐队和歌,都提示他一段失败的前尘往事,不知道他是用怎样一种心情唱了一整晚。 “从来未爱你绵绵, 可惜我爱怀念……” 绵绵……季苏缅感觉全身的毛孔都紧缩了一下,这就是他说的,看起来像是写给我的?他嘴角弯起,喜极而泣的感觉冲上心头。 “从来未爱你, 只喜爱跟一颗心血战, 亦怀念那些吸不透的香烟……” 歌词记不清,他唱得颠三倒四,但并不妨碍哄睡效果。他压低嗓音的时候,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压迫感,季苏缅被他这股力量死死摁在床上,动弹不得,——却也顺理成章地睡着了。 第21章 七景-5 季苏缅记忆中有个故事,是小时候妈妈讲给他的,说是有一本神奇的书,传说它有魔法,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但这种预知未来的神奇力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当把过去读完,即将看向未来的时候,书中的文字就会慢慢变成另一种语言,没有人能解读,而且越是向后翻,文字越难懂,最后一整本书都变得无法理解了。 以他当时的理解力,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妈妈告诉他,没有什么可以预知未来,未来只能自己创造。——多么的励志!但季苏缅现在有一点理解这个故事的另一种涵义了,那就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越走越近或是渐行渐远,当你走近他,他也有一点回应的时候,反而会胆怯,越靠近就越紧张,越紧张就想要往后退,退得彼此都难以理解。这就是早晨下楼的时候他一脚踩滑,仲磊搂住他但是被他躲开了的前因后果。 “严大哥,你有没有过那种,你跟人表白,他没说什么,也没拒绝你,但是在他靠近你的时候会很想躲的感觉?”他在午餐的时候和严茂闲聊,给严茂当了一阵子助理,他们也熟络起来。 严茂看了看他:“不明白。” “就是,如果他没拒绝你,还是对你很好,甚至比之前更好,是不是说明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 “没拒绝那就是有发展的可能。” “是嘛!” “或者还没想好怎么拒绝。” “啊……” “或者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不想随随便便同意或拒绝。” 季苏缅把下巴搁在饭盒上:“严大哥,什么可能性都被你说了。” “做秘书的总要考虑全面一些。” “好吧。” 严茂看这个小孩一副为情所困的愁苦模样,笑了笑:“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的,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索性直接问一下,把话说开更有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