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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银河慌忙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道:“这丫头,八成是相中先生了。若真是如此,先生可有意做驸马吗?”说罢,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洛银河。 洛银河正色道:“陛下莫要取笑草民。” 皇上听了哈哈一笑,道:“先生果然有趣,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得公主青眼,做梦怕是也要笑出声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无意便最好了。” —————————— 暮色已深,回将军府的路上,洛银河脑子里满是皇上这一家子,三辈儿都不正常。 他舒了一口气胸中闷气。 倒也难怪,皇上历来是高危职业,若是去研究正史,历代帝王有心理问题的当真不在少数。丰徽公主的异食癖,无论是铁制品,又或是血,看似是喜欢铁的味道,但若深究其根本,只怕还是源于皇上的人格障碍,喜怒无常,更甚,还有更为难以言喻的原因。 他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将军府。 下了马车,正看见李羡尘走出府门,官衣官帽齐整,似是要出去的样子。 洛银河上前见礼,道:“将军还要出去吗?” 李羡尘尚未回话,跟在身后的添宇抢着答道:“洛先生回来了,将军还要入宫给皇上递一份奏报。” 奏报?这大晚上的,是有多着急的奏报要现在送进宫,周凭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即便如此,也该是刑部去报,如何轮得到上将军当送奏报的跑腿小差。 一丝慌乱,在李羡尘的脸上极快的闪过。 即便如此,洛银河也还是看到了。 他……莫不是要寻个借口,入宫迎自己?洛银河心里寻思着。 怎么可能?洛银河自嘲的笑笑,转而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轻咳一声,李羡尘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道:“竟忘了明日有朝会!如今天色晚了,明日朝会时,一并奏报吧。”说罢,转身进了府门。 洛银河立刻又把刚扔在脑后的想法捡回来了。 欲盖弥彰的样子,洛银河都在替他尴尬,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况中,李羡尘这个闷蛋对他关切的心思,有趣,又让他觉得,有些温暖。 只有添宇,丈二和尚一般,道:“刚刚急急火火的,这会儿说不去,就又不去了吗?” 洛银河莞尔,也进了门去。 他在自己房里,刚刚收拾一番,添宇便来敲门,说道:“先生,将军邀您一同用晚膳,说要请先生将周凭案件的进展参详一二。” 将军的晚膳,就不似御膳那般浮华了,很家常,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得宜,却更勾食欲。 中午在宫里守着皇上,吃饭都要格外注意,忙了一日,洛银河这会儿当真饿了,米饭敞开吃了两碗半,李羡尘索性也不急于跟他说公事,浅酌两杯,看洛银河表演吃饭。 李羡尘觉得,从前没发现,这洛先生吃饭虽然像个饿死鬼投胎,却也是个斯文的饿死鬼,他一口接一口,筷子和嘴配合得天衣无缝,半刻不停歇,夹菜嚼饭,却又无处不渗出一股从容,看他对着这几道菜饭,骨子里竟透出一股运筹帷幄之感。 有意思极了。 洛银河不在意,只顾吃自己的,差不多吃饱了,把碗筷放下,道:“将军不饿吗?” 李羡尘笑着摇头,提起酒壶,给洛银河倒了一杯,道:“先生怀疑周凭假死?” 洛银河伸手摩挲着酒杯的边缘,闭上眼睛,将一早的事情在脑海里回顾了一番。 李羡尘也不急催他,就安静的等在一旁。 “看来今日午后,叶大人,没什么收获了?” “涉案众人,从衙役到仵作,都细盘问了一番,确实没收获。” 洛银河道:“周凭一个将死之人,把牢内整理的那样整洁,若不是他对环境的要求极高,便是他有心将某些足以颠覆案情现状的痕迹隐去。若当真人之将死,何苦在意这许多?应当好好查查。” 这件事情,从案发起,处境就很被动,一言以蔽之——先机已失。事情若真如洛银河所想,刑部里从衙役到仵作,甚至叶子檀都有嫌疑。以将军和自己如今的境况…… 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护好周朗风,再去探查其他。 “将军觉得,丰徽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银河突然转换话题,让李羡尘有点反应不及,但他还是答道:“我与公主唯一的交集,便是定都前与敌军最终一战,她当时只有十五岁,披挂上阵,斩敌将副帅首级于阵前,鼓舞了士气,也是终战之役我军一举克敌的原因之一,说来,颇有巾帼之姿。只是先生,为何又突然将话题转到公主身上?” 洛银河并未回答,又问道:“将军觉得驸马之死,可有蹊跷?” 李羡尘脸色骤变,迫切道:“先生终于肯提及此事了吗!从前先生对这事诸多避忌,阿图死得不明不白,至今不知尸身在何处……” 他难掩激动的情绪,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打颤。 洛银河却暗道,坏了,这事的全貌自己尚不知晓,没想到询问之下,竟似乎翻出了什么陈年旧事。 阿图……他努力在这几日翻查过的年记典籍中搜掠这个名字。终于,《建策将军纪年》和《显朝年记》中两条平行的事件,有了交点。 李羡尘的裨将姜图,作战英武,屡立奇功,大显定都后,本可借军功平步青云的他,却辞离将军府,按理说这样英武的武将,该是独当一面,大放异彩才对,没想到,自此之后,史册再无记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