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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算了。”谢知遥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去做义工就一个人,还是算了。” 许淮安把行李箱提上台阶,见她跟着一起上来愣了下,四下看了看路边停靠着的那一辆辆私家车。 “怎么了?”谢知遥看她四下张望的模样,疑惑道。 “叔叔阿姨没来接你吗?”她抿了下唇,不无意外道。 谢知遥应了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让他们别来的。” 许淮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然后她就被面前的女孩伸手弹了一下额头。 不疼,就是被吓了一跳。 “傻啊。”谢知遥把双手背在身后,逆着光冲她笑。 “因为要陪你回家呀。” 第2章 晚上六点多,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公交车慢速行驶在拥堵的马路上,每停靠一个站点就有一群群上下班的人涌上,活脱脱像极了装了四个轮子的沙丁鱼罐头。许淮安一只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把谢知遥拽了过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之前谢知遥跟李思媛说的那一句“青梅竹马”。 其实她们俩不算正经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可能真的就是别人口中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二三十年前的深宁还不是什么发达的一线城市,只是个临海的小城,后来因为地理位置,慢慢的有了政策,也就有不少外地人过来做生意, 许淮安的父母就是那个时候到的深宁。大概踏上异乡的下海经商的人总想着拼一拼就能抓住机会,那个年代早出晚归也就成了常态。 童年里记忆最多的画面是一片漆黑的房间,隔音不好的城中村经常能听见邻居家聊天的声音,她在一片黑暗里扒拉着阳台,睁着眼睛等着父母回家,只是等到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有,也基本上是早下班的妈妈。 在那段记忆里,除了过年见的那几次,父亲这个词几乎是一片空白。闲下来的时候,妈妈教她认字的时候总会说,她的名字是爸爸起的,他们相识的地方古称淮,安字就是取的平安的意思。 那个时候她在想,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她总是见不到父亲呢?就算见了,她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也失去了想要上前去撒娇的勇气。 到了上学之后,她性格里的这种沉默在人群中就逐渐变得格格不入。 小孩子总是会学着别人的一言一行,这样子过了一段时间,有些胆子大的男孩子自然而然也就开始欺负人。 “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会说呀?小哑巴!” “哼,小哑巴你要是敢跟老师告状,我就打你!” 这些话许淮安小时候听过很多次,一开始会觉得难过,但听得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反驳。 她当然也找过班主任,老师总归是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听她这么一说也真把双方家长都找来问话。 可结果是,没有任何用处。 她躲在办公室门外,听到的是对方家长浑然不在意的辩解。 “嗨,就是个孩子之间的玩笑,哪儿就那么夸张了。老师你可别这么大惊小怪,我儿子才多大啊。” “就是啊,说不准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开开玩笑而已。” 可是出了办公室,她又听见他们说。 “嘁,一下午了,人家爹妈影子都没见着,我看就是知道孩子在说谎污蔑咱们儿子,才不敢来!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 “就是啊,还说什么成绩好不会撒谎,可算了吧。” 她很想冲出去对他们说,不是的,她没有说谎,她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可语言在这些不自知的恶意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至于爸妈没来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工作忙。 一个忙字几乎可以盖过全部。 叫了家长之后过了两天,果不其然挨了打。她拖着擦伤的腿回到家,面对的仍旧是空空荡荡的房间,直到那个时候,委屈的情绪才决了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可是哭完了,她能做的也只有关上房门,躲进黑暗。 后来才知道,那种情绪不止是委屈,还有心灰意冷。 如果在至亲的面前,她都无法感受到那种庇护,那她又该找谁索要这份温暖?当时年纪尚小的孩子没有思考出结果,却在一天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沉默不语,远离人群,更像是自我保护。 直到她遇见谢知遥。 那一天放学,她毫不意外地又被同校的几个男生堵在了街边的小巷子里,那些或许他们未曾觉察的恶意扑面而来,里头有几个大一级不学好的,甚至还上手翻她书包要钱。 这不是第一次,她想反抗,可结果还是在推搡中被人推到了地上,原本以为只能咬牙忍过去,却在跌倒的那一刻听到了巷口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不许欺负人!” 声音不大,但足够把周围商铺的大人吸引过来。 围着的一群男孩子怕被发现,转眼间跑了个没影,她抽了口气,忍着膝盖上擦破皮的疼想站起来,眼前却蓦地一暗。 “是不是很疼啊?”同样年幼的孩子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膝盖上的伤,皱着脸奶声奶气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