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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少女面色更狠,待要深入时,倏尔警觉。 她虽没了半数魔功,三十年过去还未晋升化神,然而无数血战得来的直觉却未随着修为消退。 一点锋芒如利刺般直戳心房。 她急急向后腾翻。幽魅中三根凤魂针祭出,第一根于天罗地网中撼动金线,第二根敲击在前者针尾,挑飞金线,第三根使之避无可避,至向空缺中的华服少女刺去。 她秀美紧拧,旁地却悍然撞来一拳,褐色的泥沙洪流接住凤魂针,只擦伤一道浅痕。 “不痛不痒。”深褐肤色的壮汉嗡隆道。 凤魂针从他宽大的掌心掉落,飞回主人身边。 ——那个一开始就没露脸,一言不发的男人。 都元嗤笑一声,朗声道:“蠢徒,他们说你伤人‘不痛不痒’,不如用全力给他们看?” 那人缓缓收回一根凤魂针,有些呆板道:“快了。” 见他呆傻之态,华服少女嘲笑道:“尊者怎么落魄到收呆头王八为徒了。” 那人默然,气流浮动,焰光照亮他格外苍白的下颚。 殿外隐有骚动传来,一魔修侍从扑倒在殿外,道:“何人擅闯……呃!” 方才不知跌落在何处的另两根凤魂针穿透了侍从的脖颈,血光四溅中,飞回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中。 王座上的秦关突然挺直脊背,看向殿外二人。 薄暮冥冥,微光丝缕透入殿内,照亮后面那人眼上蒙的白绫。 “——竟敢!” 看清穆清嘉的一瞬间,秦关暴怒出剑,百千剑爆出七中之五,剑流如银河,纷然刺向娄磬。 殿外的娄磬目光呆滞,躲都未躲,身中数十剑倒地。烟尘过后,不见人影,只见被戳刺得稀烂的人形木雕。 三根凤魂针归于殿内黑袍人之手,罡风吹飞他的兜帽,露出苍白阴郁的脸来,俨然又是一个娄磬。 众人见此皆惊诧不已,穆清嘉也有些讶然:原来方才那个与自己沟通的“娄磬”,竟然只是一个木偶分|身,他根本没有察觉到。 竟然有人分魂附灵之后,能同时操控本体和分|身! 穆清嘉脊背更寒,但转念宽慰自己,他迟早会与昊焱尊者直接对上。现下与其后悔骇然,不如全神贯注地走下去。 秦关百千剑出鞘之后,魑离殿内浮于表面的和平被瞬间撕裂,娄磬与猥琐魔修齐齐发动,攻向秦关。 华服少女见状,抖开七道金丝,与另一通体遍布黑雾的魔君一起,勉力牵制娄磬二人。另外两君则直取敌方魁首。 处于众矢之的的都元却面色悠然,宛若观赏猴戏般看着殿内诸人往来攻防,唇角擒一抹微笑。 风暴中心,他不过是抬手举掌,掌心骤然腾出滚滚爆炎,霎时间充斥了整座宫殿。 壮硕魔修如山般的肩膀浮起符文,以身为盾,护住身边的瘦猴儿魔修,却没坚持到第二息,便被掀飞出去,撞在兽骨上。 魑离殿热度陡升,灼热的气流中凶兽骨架血纹弥漫,巍然屹立于烈火之中。 在他一击之下,首当其冲的二君皆被击退百米,壮硕魔修手臂鲜血奔流,华服少女这边也被波及,受了轻伤。 ——这便是昊焱尊者的强悍之处:离成魔只有一步之遥,放眼三界,除冥蝶剑霍唯与松鹤尊者步承弼外,无人能敌。 在霍唯的推测中,他也是抢走穆清嘉双眼的魔修。 火星弥漫,黑焰蒸腾,当所有人都视觉受阻时,穆清嘉却见那如银河般游弋的剑群之中,脱出一柄极细小的剑,藏入他袖中。 感受到手臂上的微动,他一顿,望向烟雾对岸秦关的位置。 “都住手。”都元的嗓音从烈焰深处悠然传来,“本尊不是来毁殿的。” 华服少女扶着壮硕魔修起身,暗自啧声:“这混账实力不减当年,阎王怎么从地底放出了这么一个魔头!” 与她对战的两名黑袍人中,娄磬已止了攻势,安静地落在都元身后。另一个嗓音猥琐的魔修则完全沉浸在狂暴的战意之中,指骨生出野兽的利爪,状若疯癫。 他是个修魔的妖兽,看妖形,似是黄鼬一类的妖怪。 “兽性未退,怪不得这么疯。”华服少女鄙夷道。 “我想起来了。”黄鼬妖露出四枚利齿,淫|笑道:“仙魔劫时技不如人,被仙盟抓住关起来的就是你!据说还生了个仙魔混血的杂种……” 华服少女被戳中痛点:“我撕了你的嘴!” 两人仍旧打成一团,都元泰然安坐于骨椅,道:“本尊说了,住手。”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咒术,腾于半空的黄鼬妖突然面目狰狞,狼狈跌落在地,四肢不停抽搐。 “尊、尊者,属下不敢了!”他告饶着,唇边无法自控地淌出涎水,“求尊者、饶属下一命!” 趁其病要其命,华服少女可不管斗法公平与否,穿针引线便要将黄鼬妖绞成黄鼬肉末。 “顾蓉,住手。”秦关也道。 临到关头,华服少女一个回旋,终是放走了她的猎物。她撤了金丝,不满地“呸”了声。 黄鼬妖身上的咒术结束,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都元脚下,道:“谢尊者!谢尊者!” 谄媚之色既令人作呕又觉可悲。 而都元甚至连骨座都没离开。 “本尊还以为王留下的子嗣有多么惊才绝艳。”他插着手,状似随意道,“不成想如此优柔寡断,连自己的下人都难以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