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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仍是专注于手下。 玃如遂也不再相劝。 山林间的时间缓慢流淌,容貌清隽的男子盘膝而坐,雕琢着手中的鹿,玃如也未曾离开,在静默中形成一种陪伴。 一整日过去,待日头偏西时,木雕才尽数完成。 穆清嘉缓缓放下手中雕像,将之收入玉环中,再抖落掉身上的木屑。他的神情也不如何喜悦,而是隐隐带着一丝怅惘。 他还是开口道:“现在,师尊他仙居何处?” 飞升成仙者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地界,如同玃如困于皋涂山,陆吾守于昆仑山,以牺牲粢盛祭之祀之,才能存其不灭之魂。 穆清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想再去见一见师尊,将自己偃师的身份,以及死而复生违背天道之事和盘托出——不论他老人家如何责骂自己。 玃如闻之有些愕然,静默一阵,道:“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穆清嘉呆道。 “你或许不知道。”玃如淡淡道,“仙魔劫时他与魔尊同归于尽,早已仙魂尽散。” 魔修能有底气侵略九州之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魔尊——西北蛮族血统最强者,近千年来,唯一一名修炼成魔的修士。 与魔魂同层次,能与之相抗的,只有仙魂。 飞升不过数年剑仙穆洹真,同坐骑玃如共同御敌,剑仙陨落,玃如则脱胎换骨,坐化成仙,从此羁守于皋涂山,不再过问世事。 穆清嘉艰难地扯起一个微笑:“师尊他志在天下,心怀大仁,这样也算……求仁得仁,不虚此生。” “笑得太丑。”玃如道。 话犹未了,他忽而警觉地抬起头颅,起身向侧峰看去。 “有人在破坏护山法阵。”玃如冷道,“魔修。” 第53章 秦关 不待穆清嘉出言,玃如又道:“只有一个人。” “一个魔修?”穆清嘉愕然道,“仙盟大比在即,群雄荟萃,这魔修是疯了,才在这种关头找上门来。” 他心中思索片刻,道:“我得去看看。” “别暴露身份。”玃如叮嘱道。 “那是自然。”穆清嘉向他一笑,随即从玉环中取出易容的法器,不过两三息便改换音容,俨然是偃师的模样。 他作别玃如,飞身而上,只见在侧峰他们进入的法阵薄弱处,正有丝缕魔气渗透进来。 观其势,虽不如他所遇到过的力言尊者强大,却也有化神期修为。 只是这攻破口颇为蹊跷,穆清嘉还记得,霍唯告诉过他,侧峰的阵法薄弱口只有剑尊者门下的四名徒弟知晓。 莫非……? 只是,曾经那个顽皮好强的小师弟,又怎么会是魔修? 穆清嘉微一晃神,向后看去,只见一名女修从主峰处御剑而来,正是水惊蛰。 她也看到了穆清嘉,两人向阵法裂隙的方向飞去,在半路汇合在一起。 待离得近了,水惊蛰才惊觉这人的脸不太对,迟疑地打量着那像极了师兄的身形服饰,面上带着认错人的尴尬。 “师妹。”穆清嘉简略解释了一下有关偃师身份的事,然后问道:“师妹和阿唯都未曾与我提过,我们的小师弟去了哪里?” 水惊蛰迅速从“我师兄是玄机榜前十”的兴奋里走出来,闻言有些低落道:“小师弟他——师兄还是忘了他罢,就当他从未存在过。” “他后来修了魔?”穆清嘉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他怎么会修魔?即便……” 即便小师弟的生父是魔修。 即便他是仙道女修受魔修所玷污而生下来的孩子,生来就带有一半西北蛮族血统。 水惊蛰神色黯然:“仙魔劫之前,二师兄为了向力言尊者寻仇,曾离开皋涂山过一段时间,不知大师兄是否有印象?” “记得。”穆清嘉细细理过细节,道:“回来后,你说小师弟离家出走了。” “他那次还是回来了。”水惊蛰道,“但在那段失踪的时间里,他身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此性格大变,不爱见人,只称闭关。” 她黯然道:“那时两位师兄产生了一些……矛盾,我也未曾特别留意于他。” “就是在那时。”穆清嘉垂首道。 水惊蛰轻轻点头,道:“仙魔劫前夜,他第二次失踪,只不过那一次他没再回来。” 她痛心地合上眼睛:“待事态平息,我寻遍九州,然而再次听闻他的名姓时,却已经——” 皋涂山侧峰,魔气汹涌。 男人上半身赤|裸,蔽膝宽松,露出虬劲的肌肉。麦色皮肤略深,银发半短不过耳,毛躁地翘起。 麦色肌肤和银发,是西北蛮族最大的特征,也是近半数魔修的特征。 他浓眉紧锁,身后悬有九柄雪色剑刃,由短至长,依此向后排列。 “为何不许我进。”他咬牙道,“说好了永远是我的家,又为何出尔反尔!” 魔气暴涨,第一柄剑刃刺拉一声展开,如银白孔雀开屏般壮观,然而每一根翎羽,却由白森森的剑刃组成。 剑身清吟,数十柄剑刃齐齐飞出,刺向护山大阵最薄弱的一点! 刹那间,一道焰刃从上空斩下,霍唯一袭黑衣,从天而降。 “我说过。”他眸光锋锐,“你既选择离开,就滚远点,别再回来。否则,休怪我为门除害,斩了你这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