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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沈一珍额角青筋直跳,捏紧了手里的金簪。 恰这时,空中一道细微声响,一颗石子打落了她的金簪。 椎云匆匆从木梯子走下,温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沈娘子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大人放心,我没准备杀他,让他这样死去,太过便宜他了。沈一珍捡起地上的金簪,用帕子擦掉上头的血渍,接着道:方才谭治与我所说的乃是私事,并未提及到他的主子。 椎云望了望她,见她神色已然平静下来,颔首道:无妨,他那主子迟早会现身。沈娘子可要我派人送您回去沈园? 沈一珍道不用。 将金簪缓缓插入发髻,她道:沈家的马车就在春月楼下侯着,我要先去趟春月楼。 椎云知晓她要作甚,周嬷嬷如今就在春月楼里。 遂也不挽留,派了两个人跟在她身后,将她平安送到春月楼。 待得沈一珍一走,他转眸盯着谭治,目露讥讽道:如今少主已经入主东宫,你的好郡主到这会都不曾派人来寻你与张妈妈,显然是放弃你们了。放心,我会留着你这条狗命,给你一个机会去问问云华郡主为何不救你。 谭治双目圆睁。 他说什么?少主已经入主东宫? 椎云没给他问话的机会,掰开他的下颌,径直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药。 谭治挣扎着不肯咽下,椎云朝他后脖子用力一拍,那药便从喉头滑了下去。 不一会儿,谭治身体一软,彻底昏了过去。 椎云提脚在他肩上狠狠一踹,将他踹回墙脚,匆匆离开了密室。 方才谭治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这消息不能耽搁,必须现在就送到主子那里去。 那厢沈一珍一到春月楼,便将周嬷嬷唤来。 周嬷嬷看她眼眶通红,心头一紧,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谭治那杀千刀的说了甚? 沈一珍望着周嬷嬷慌张无措的眼,道:嬷嬷,那孩子,你葬在何处? 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周嬷嬷登时便听明白沈一珍问的是谁。 心一凉,颤颤巍巍地便要跪下,道:姑娘,嬷嬷不是故意的。您刚经历了丧父之痛,若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我怕您会挺不过去。这才听了谭治的话,给您抱了个旁的孩子。 沈一珍扶住周嬷嬷,道:我没怪你,嬷嬷。 周嬷嬷老泪纵横道:老奴将她葬在了沈家的祖地,就在老太爷的墓碑旁边。 也好,有父亲陪着,她在地底下也不会害怕了。沈一珍忍下心底的悲痛,又道:此事,你莫要同昭昭说。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晓? 周嬷嬷赶忙点头:当初接生的两名稳婆已经死了,这事除了老奴,便只有谭治、张妈妈知晓。 沈一珍颔首:嬷嬷替我回去沈园收拾行囊,我去祖地给那孩子造个墓碑,便回上京去。 周嬷嬷一惊:沈家如今人心不稳,姑娘此时怎可离去? 无妨,沈家的大掌柜都是父亲的人,若非他们,我也不会那般容易地夺走谭治手里的主事权。有他们在,沈家乱不了。 沈一珍微微一顿,咬牙道:有人要害昭昭,我不能叫昭昭冒险来扬州府。我是她阿娘,我要回去护她。 沈一珍只比椎云晚了两日启程。 可就这两日的耽误,竟叫她半路遇上了大雪封路,被困在了淮州。 此时已临近年关,雪越下越大,还不知要何时才能通路。沈一珍与路拾义带着商队的人出去寻门路,却不想遇到了个故人。 沈娘子,路捕头,别来无恙。柳元掀开马车的帘子,笑吟吟道:咱家奉太子之命,特地来此接你们回京。二位不必担心容姑娘的安危,容姑娘如今就在东宫里,有太子殿下护着,她不会有事。 第九十二章 容舒本是准备在十二月初九那日, 便启程去扬州的。 椎云已经差人将谭治秘密看住,就连昏迷不醒的张妈妈也有人看守着。 容舒知晓沈家的事也差不多该尘埃落定了,便差人备好马车, 把鸣鹿院收拾一番, 要去扬州府与沈一珍会面。 只出发的前一晚, 顾长晋忽然来了。 你娘与路捕头正带着沈家的商队赶往上京,你现在去扬州兴许会与你娘错过。 他来得急,连大氅都没披, 只着一身玄色的绣五爪蟒龙的常服。单薄的衣裳已经洇出一片水渍,是雪化在衣裳上的痕迹。 饶是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静,可容舒还是看出了他眸底里的焦灼与凝重。 出了何事?容舒下意识道:可是阿娘那里出事了? 不是,你娘很平安。淮州那头雪崩, 路过的行人都被困在了城里。朝廷已经派人去支援, 柳公公与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胡大人都去了,再过几日,他们便能离开淮州。 容舒还是不放心,柳公公他们出发多久了?我现在出发, 可能追上他们? 顾长晋却没应, 只定定望着容舒,一字一句地问:容舒, 你信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