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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长晋没甚欣赏美人的心思,他在测试着,也在试探着。 自她出现在他视野的那一刹那,不,是自常吉提起她的那一刻,平复了几日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先前还只是她靠近了,闻见她身上的香气了,方才会心跳失控。 可现在,只要一想到她,甚至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便会怦怦跳得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 男人的脚步声轻而稳,一步一步逼近。 很快他便发现,越靠近她,心便跳得越快。 然而顾长晋脸上并未露出半分异样,眉眼始终不动如山,他盯着容舒,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 容舒见他一言不发,却又越走越近,一时不知他这是意欲为何。 在二人尚有半臂距离时,拎着木匣子的手到底忍不住一别,挡在了身前,道: 这是妾身从侯府带回来的参荣丸,阿娘心疼郎君伤未好便回官衙上值,特地让侯府的老郎中备了两大瓶儿,说是能养神补气。 顿了顿,又问:郎君要同妾身说什么? 她身上萦绕着浅淡的百合香,香里还缠了丝香甜味儿。 麦芽的甜,松子的香。 这扫尾子姑娘又吃松子糖了。 噗通噗通噗通 几乎是在这念头从脑海冒出来时,顾长晋的心,几欲要破膛而出。 男人眯了眯眼,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因她而起。 那些梦是与她成亲后才开始有的,这颗心亦是因着她的出现才会出现异样。 顾长晋那双漆黑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像是搅了一团墨,他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可审视什么? 审视她么? 容舒抬起眼与顾长晋对视,开门见山道:郎君为何要这样看我? 案上的书被风吹得哗哗地响。 小娘子眼底的疑惑是真的,似乎还有些惊讶。 顾长晋瞬间明了,不是她。 那些梦,那些心疾般的悸动是因她而起,却不是她故意为之。 他往后退了步,目光轻轻扫过她左耳垂那粒针尖大小的朱砂痣,不咸不淡道: 夫人胖了,甚好。 容舒: 她承认,回到清蘅院后,她吃得好睡得香,的确是长了点肉。可他盯着她看了这么久,就为了看她胖了还是瘦了? 容舒信他个鬼! 只这人心思深沉如海,嘴比蚌还难撬,他不说,她又有什么辙? 容舒惯来温婉的笑有些绷不住。 怎么办,便是做做样子,这参荣丸也不想给他了! 只他大抵也不会要,先前给他吊的参汤他一口不喝,这参荣丸他就更不会吃。 果然,顾长晋看了眼她手里的药匣子,便道:我正在服药,这参荣丸夫人留着自个儿吃吧。 容舒嗯了声,那妾身回松思院了,郎君也莫要太劳累。 不咸不淡地叮嘱了两句,她也不打算在书房多呆,转身欲走,顾长晋却叫住了她。 等等。 容舒一顿,才下了嘴角的笑又挽了起来,郎君可还有事? 顾长晋注视着她,喉结上下一滚,道:今晚,我回松思院歇。 夜里顾长晋从书房过来时,容舒已经歇下。 他在书房里早就沐浴过,是以回到正屋,直接脱下外裳便上了榻。 一上榻便看到了床上散落着四五个半人大的月儿枕,容舒怀里抱着一个,其余几个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都放在了床的中间,生生将二人隔出了道天堑来。 顾长晋放下幔帐,刚躺下,一丝甜甜的若有似无的酒味儿不期然钻入他鼻尖。 这姑娘睡前大抵是吃了酒。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倏忽冒出一个念头 她不能吃酒的。 刚这般想着,躺在他身侧正背对着他的小娘子倏地转过身来,睁开了眼。 见他在这,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霍地坐起了身,抱着个月儿枕歪头打量他。 顾长晋与她对视。 小姑娘眸子很亮,正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看。 须臾,她恍然一点头:我知道了,我又在做梦,你是我梦里那个嘴儿特别坏的顾允直。 可我怎地又梦到你了?不该呀,不该这样的。 容舒脑仁儿昏昏的,可她本能地就知道她不该再梦到他。 概因她不喜欢他了。 她不喜欢顾长晋,也放下他了,是以不该再梦到他。 哦,我晓得了,一定是下午你太无礼了,我心里有气,这才梦见你。 她一个人自顾自地碎碎叨叨,好似真的将他看成了梦中人一般。 顾长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知晓这姑娘是搁这装醉呢,还是真的醉昏了头。 黑暗中他的目力依旧很好,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 小姑娘自言自语了几句,便扒拉开横在二人之间的月儿枕,靠过去,一字一句地同他道:顾允直,你一定不知晓你为何又会出现吧? 顾长晋嗯一声,放轻声音,顺着她的话问:我为何会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