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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沙竹帮或者会反扑,或者会垂死挣扎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可能实在太小,警方首先打击的虽然是沙竹帮的一批首脑,人手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但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们绝对不敢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再者,今天在这里的是谁,应家的公子,哪怕沙竹帮占据了整个江海,这身份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此,虽然方才那剧烈停车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看见上面下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他们也就不再多管。也因此,当门口两人的身体陡然撞在大门上,看见那头颅爆开的一幕时,他们才会感到更加的迷惑与荒谬。 下一刻,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并未上锁的大门沾染了鲜血,被那道身影一脚踢开,少年从门外走进来。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说明或者解释,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感到荒谬,但此时身处别墅周围的也绝对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亡命徒。不用等谁发号施令,所有人就都在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有人朝身边的人挥手,让他进去通知这件事,游泳池的里人双手在沿上一撑,从水里跳了出来,露出高大的身躯与带有刀疤的结实肌肉;凉伞下晒太阳的人站起来,扔掉了太阳眼镜;正在喝饮料的人摔掉了杯子;正在松领带的人直接扯掉了领带,顺便拉开用来装斯文的白衬衫;远远近近,各自瞥着凶狠的目光,朝门口走过来。 原本坐在门边草地上一把遮阳伞下的两个人是最先走到家明身边的,个子稍矮的那人穿着敞开的花衬衫,举手摸了摸鼻子,连环两拳带起衬衫呼啸狂舞,同时抬腿便是一记猛烈的膝撞。 在他的身前,家明的脚步不停,低俯身子出了一拳,随后双手往前方一抱、放开,那穿着花衬衫的人才刚刚出手,身体仿佛由腰部不正常地折叠了起来,胸口几乎贴住了膝盖,从草地上“刷——”地飞了出去,烈阳之下,白色的尘埃夹着扬起的草茎,霎时间随着飞出的人体扬起四五米的距离。跟在花衬衫身边那大汉一脸横肉,不过,不光还没有出手,甚至连发出声音的时间都没有,被家明双手一抱,下一刻就像是死去的大象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脖子、肩部、手臂的骨骼,都呈现出完全不自然的扭曲——前一刻还是满脸凶相,但他就这样死了。 那穿花衬衫的男人在五米远的草地上蜷缩成虾米,无法动弹,甚至连呻吟都做不到,全身微微抽搐着,内脏被打破了,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生与死,此时仿佛某种奇妙的隐喻般,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语言,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家明的脚步没有被这两个人阻碍分毫,就那样无声地向前方众人走过去,人群之中,前前后后有接近半数的人,在那一瞬间都下意识地放慢、或者停顿了脚步。 刀口舔血,他们见过杀人的,但没见过这样的。 大门外的街道边,东方婉仍然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门口两个人,门内两个人,就在那个她曾经认为熟悉的顾家明面前眨眼便死了。她曾经远距离看过“简素言”的出手,当时震撼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却也没有今天这一幕这般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惊怖、恐惧、慌乱、无措,心中告诉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但脚步死死地定在那儿没有丝毫离开的念头,她的目光就那样跟随着家明的身影,仿佛被某种魔力所攥取,灵魂战栗。 那是她已经认识了三年,熟悉的人,在这一刻,他却又是另一名完全不同的人。 大门内,双方还未接触,侧面的人群里,一个人陡然冲了过来:“你他妈的……”手中持着一把霰弹枪,哗的一声上了弹,下一刻,气氛终于从这种死寂的沉默中解脱,燃烧起来。 砰—— 枪声响起在别墅院子里,持着霰弹枪想要扣动扳机那人的身体带着鲜血倒飞出去,家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甚至没有人看清楚他陡然扬起右手手臂的动作,蓝色的烟雾在空气中隐约散开,火药的味道,同一时间,他举起了左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扣扳机。 空气炸开来。 “他妈的……” “散开——” “操家伙啊……” 江海的黑帮,随身带枪的毕竟不多,有人掀翻了桌子,有人摔倒在地,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里,前边还牛B哄哄的这群人已经如同保龄球瓶般地倒下了六七个,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大门外,东方婉也终于缩起了脖子,尖叫一声,开始转身寻找掩护的地方。院子里的少年双手持枪,犹如事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开始一丝不苟地执行杀戮程序,每一次扣动了扳机,必定有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应子丰身边也有兄长安排的炎黄觉醒成员,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第一个人赶过来,不过,枪口才在旁边举起,就已经被子弹爆了头。 最血腥的混乱大约持续了最初的十几秒,超过三十人永远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生命。这期间,前方的草地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下,偶尔也有找到了枪支冲出来的,都是第一时间被爆头。在这之后,从侧面冲过来的特工人员也终于开始汇合,连同一些持枪的黑社会成员,籍着优势火力,朝家明那边冲过去。 子弹落在空处,他们冲出来的一瞬间,家明的身影正好消失在九十度拐角外的游泳池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