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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会沉眠,离火宫的事务都交给自己的心腹朔风处理。朔风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行事颇有他的作风,不需要他操心。倒是楚绣绣颇为贪玩,他不在的时候,吵着要找他玩,找不到他就发脾气,闹得离火宫上下人仰马翻。 楼厌回到离火宫,楚绣绣见到他,自是很高兴。她疯了十几年,记忆越来越模糊,心智也变得如同孩童般单纯,好在对于楼厌的话,一向都是听的。 楼厌教她雕木偶,有事做她就不会闹脾气。 楚绣绣早就眼馋他的那些木偶,她穿着纯白的衣裙,乖乖拿着刻刀,坐在他身侧,认真看他动作。 楼厌雕了两世的木头,闭着眼,都能雕出自己想要的轮廓。 木屑堆在两人的脚下。 楚绣绣瞪圆了眼睛,说:初夏。 楼厌看向手里的木头,不知不觉,的确雕出了个小姑娘的模样。小姑娘捧着个橙黄的橘子,笑得两眼似月牙,鼻子被唤醒熟悉的记忆,那清甜的橘子香气,又似弥漫在空气里,勾动着他的味蕾。 你还记得她?楼厌意外。楚绣绣能记得的人越来越少,她居然记得初夏。 楚绣绣抚摸着木雕的眉眼,歪了歪脑袋,眼神天真无邪:小楼儿喜欢她,就像绣绣喜欢陆哥哥。 陆哥哥是陆承。 陆承死了十八年,楚绣绣记了他十八年。他长眠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不朽于楚绣绣的回忆。 楼厌手里的刻刀不小心划上手指,勾出一缕血珠,绵绵的痛意钻入血肉里. 吹吹。楚绣绣捧起楼厌的手,卷起袖摆,擦掉血珠,吹着他的伤口。 我不痛。楼厌尝过生不如死的骨裂之痛,这点小小的痛楚,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小楼儿看起来不高兴。楚绣绣托腮,眼睛一亮,把初夏带回来,陪我们玩。 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小楼儿娶她做少宫主夫人。楚绣绣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绝妙,忍不住拍掌,做少宫主夫人,快把初夏娶回来做少宫主夫人! 到处都是我们的仇家,娶了她,她会变成活靶子,就像你的陆哥哥。 我保护她。楚绣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杀光所有坏人,就不会有人欺负初夏了。 楼厌捡起地上的刻刀,没有说话。 楚绣绣生气地说:小楼儿不娶她,她会变成别人的新娘子。 她站起身来,将满地堆着的木头踢得七零八落:我不管,我要初夏!就要初夏!你不去,我去,哼。 楚绣绣说着,真的要去奉剑山庄抢初夏。 楼厌赶忙抓住她的裙角,哑着嗓音说:我去。 * 很快就迎来第一场雪。 竹子是四季常青的植物,这样冷的天依旧保持着翠绿的状态。风摇竹林,碧青色起伏如涛,先是雪粒,接着飘起了雪花,如飞扬的柳絮,不多时,地面堆出一层浅白。 初夏踩着雪,呵着热气,回到屋中,将窗户都关紧,挡住呼啸的寒风。忽觉身后异样,初夏猛地回头,并无一人,倒是摆着茶壶茶盏的桌子上多了个巴掌大的精巧盒子。 那盒子呈鲜红颜色,雕着合欢花。初夏打开盒子,橙黄的绸布间躺着一枚小小的丹丸,正是辟萝春每三月需要服食一次的解药。 楼厌。初夏奔到门口,四处张望。只见竹林如海,天地之间,大雪纷纷扬扬,雪地里她留下的脚印被大雪渐渐覆盖,并无楼厌的踪影。 初夏重回屋中,合起身后门板,刚一抬眸,就发现楼厌立在桌畔微黯的天光里,红衣艳烈。 初夏浑身流动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 上次一别,那个柔软的吻似乎还停留在唇瓣,尤其是楼厌抬手轻点面具上绘出的唇形,眼眸露出侵略性的光芒,那种被他强行禁锢在怀里侵占的感觉更明显了。 初夏双腿发软,心脏狂跳,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了她跑不过楼厌。 师父,师父就在隔壁。 初夏张皇失措间,已无暇思考惹怒楼厌的后果,张开唇,想要大声呼救。 疾风扑面而来,那团绯红似燃烧的火焰,直袭她的眼底,同时,微凉的手堵住了她的唇。 嘘,不要给我欺负你的理由。楼厌刻意压低的声线,透出浓浓的渴望。他看初夏的眼神是那么的直白,瞳孔黑得仿佛墨汁淋上去的。 初夏脑海中嗡然一响,像是被扼住咽喉的猎物,不敢有丝毫异动。 很好。楼厌松开她的唇,掌心都是她呼吸间喷出的热雾。他近乎痴迷地摸了下被面具覆盖的鼻梁,借机嗅着属于她的气息,缓解着血液里的躁动。 她像是一味能上瘾的毒,以为尝过一次,就会抛之脑后,谁知越陷越深,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你到底想干什么?初夏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低垂着眉眼,拒绝与楼厌对视。 她肤白极白,双肩不自觉收缩着,露出半截玉石般细腻的脖颈,从楼厌这个角度看,呈现出一副慵懒之姿。 看起来美丽又脆弱。 是上次的事情吓坏了她。楼厌克制着涌动的情潮,心头泛起一阵柔软,说: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