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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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谎言 谢稚然并没有晕过去很久,或许是知道危险没有消失。 所以她醒来时,天色还是深夜的黑,漫天的繁星和半轮月洒下银光,映照着溪边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两年来让她讨厌烦闷的身影。 谢稚然仍然记得燕南浔出现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这个人除了让她觉得恶劣,竟也让她信任。 是因为他格外强大可靠吗? 燕南浔拿着湿了水的布回来了,见谢稚然醒了,赶紧问:“你感觉怎样?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翎羽山庄还真不是吹的,每次下手都又狠又快。不过幸好你没被他们的独门铁掌打到,那真是疼……” 看燕南浔一个人唠唠叨叨半晌,谢稚然很纳闷:“你兴奋什么?”这家伙似乎一高兴就容易话唠,早不记得摆架子了。 燕南浔居然也不否认,声音里都有了笑意:“阿然说喜欢我来救你,我自然高兴。” 谢稚然说:“我哪有这么说过?” 燕南浔给她擦汗的动作都顿了:“你明明说了,我来救你很好之类的。” 谢稚然说:“自然是高兴的,起码不是敌人啊。” 燕南浔气得跳脚:“你意思是高信来也一样?” “那还是有点不一样,”谢稚然说,燕南浔心里正要恢复点光明,她又继续道,“你功夫比高大人好。” 燕南浔有点蔫,不知该不该收下这个夸奖。 他默默将身上带着的救命药递给谢稚然,示意她吃下。 谢稚然也不知是什么药,燕南浔给她她就吃了。 只是见燕南浔这么沉默,谢稚然觉得好像有点自己欺负了人家的感觉。毕竟她大燕南浔那么多,好像不该跟他较劲。 谢稚然便说:“你怎么没留在京中?计划有变?” 燕南浔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我要说是为了你来的,你怕也不会领这份情吧,反而说不定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有些变数,我来处理。”他只能道。 谢稚然自然不怀疑,接道:“是不是因为二王爷怀疑梁王的事?” 燕南浔随口应声:“嗯。” 谢稚然却更认真起来:“石悦文说王爷受了巫蛊之术控制,是真的吗?” “那老狐狸说的话你也信,”燕南浔忍不住吐槽,“只要能哄住永王,母猪上树他都能说得跟真的似的。” 谢稚然说:“可王爷真的不记得童年的事情了对吗?” 燕南浔一下子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为什么?” 燕南浔突然转了话题:“没什么人知道翎羽山庄庄主的全名……阿然,你认识他?” 谢稚然便也瞬间沉默了。 燕南浔说:“你别问王爷的事,我就不问你的事。” 谢稚然不看燕南浔了,转头看行宫的方向,那个突然变成迷的少年就在那里。 她听见燕南浔变得有些轻的声音:“王爷的事……他不希望被人知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 他在解释? 谢稚然惊奇地看着他,仿佛燕南浔突然被人掉了包似的,变得奇怪的温柔。 燕南浔被她看得有些尴尬,谢稚然自己也不知作何反应,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嗯,我知道的。” 燕南浔刚要松口气,谢稚然接着又问:“那特意安排我的值班,隐瞒王爷的变化,是为了什么?” 燕南浔早料到了会被问这个问题的样子,没有表现特别惊讶,却也似乎没打算回答,就坐在谢稚然旁边,沉默地探着她的脉。 谢稚然说:“我不懂。你不是最希望让我看到王爷变了吗?”不然怎么叁番两次让她看王爷怀抱美人? “你觉得呢?”燕南浔反问? 谢稚然说:“我知道你喜欢捉弄我,可你费了那么大劲瞒着我、看着我被你蒙蔽还爱得死去活来的就很有快感吗?” 说真的,她不是很懂燕南浔的口味。 燕南浔听了她的话,轻笑的声音闷闷地从面具后传来,听着却像是苦笑。 “你要这么觉得,那就是好了。”燕南浔觉得委屈,可又堵着气不愿说明。 谢稚然皱眉:“是与不是,我要知道真相。” 知道又怎样?知道了你就放弃牧昭来爱我了吗?燕南浔一点都不觉得让她知道真相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痴汉,似乎要没有尊严地求着她施舍爱情。 “真是看不下去了!你老实说你是为了他会死吗?”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 二人转过头,蓝色面具的男人从树上窜下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燕南浔问。 高信说:“在你问这女人认不认识石悦文的时候我就来了。你居然没发现我,真是一遇到她的事情你就变得格外蠢。” 燕南浔不理会他的嘲讽,问他正事:“石悦文呢?”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想办法引开他了。不过他也不是很坚持要找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应该是还有事要办。” 燕南浔和谢稚然都松了一口气。 谢稚然便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问:“高大人,你刚才说他是为了我才隐瞒王爷的事,此话怎讲?” 高信立刻说道:“燕南浔觉得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两年前就没救了呗。” 谢稚然呆了呆。 ……两年前? 燕南浔根本来不及捂住高信那张快嘴,只能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高信摊手:“不能怪我,我看够了你瞎折腾的样子,你坦白一次会死吗?” 燕南浔又是无奈又是无措。 谢稚然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燕南浔无言半晌,最后叹息道:“我若说,王爷从两年前起,便是现在的样子呢?” 谢稚然猛地扭过头来,像是要把脖子拧断了。 “你若一开始知道,还会爱他吗?你那时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若没了这个精神支柱,你活得下来吗?” 谢稚然被这一串问题问得哑然。 那时…… 她确实没了什么活下来的心思了。身受重伤是其次,心死才是最可怕的。 可牧昭一句话就能让她仿若重生。他明亮的眼睛仿佛带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将她从深渊泥潭中拖出来。 从那以后,牧昭就是她的太阳。 燕南浔明白这一点,所以为她守住了这颗太阳。只要能维持牧昭在谢稚然眼中的光芒,这个女人就会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可他的私心随着他对谢稚然的爱恋越来越重。 他讨厌这个纯情的女人只看着她虚假的太阳,却看不到为她造太阳的自己。 他想谢稚然开始习惯曾经迷恋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开始意识到她的牧昭只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不纯洁,不美好。最后,才是变得复杂心机。 可世事由不得他。 高信一直就不赞同燕南浔将谢稚然这个人才埋没了当什么鬼贴身暗卫,更不赞同他费尽心思遮掩牧昭的真实面目。用他的话说:“什么狗屁精神支柱,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有这么脆弱?” 只有燕南浔知道,谢稚然是个多重感情的人,她真的可以用生命去爱,也可以因为爱而放弃生命。 纯粹热烈,却又隐忍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