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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徐怀远捂着受伤的手臂,止住上前的侍卫:夫人病重魔怔了,扶她去歇着吧。 谢思柔恨得咬碎了银牙,娇嗔着跺脚不依:侯爷,她方才差点就害死你了,怎能轻易放过她。 这话让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谢容姝,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力睁开了双眼。 好可惜,没能杀了你 谢容姝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虚无黑暗,她看向徐怀远的方向,虚弱笑了:徐怀远,我在地府等着,终有一日,这笔账我定要你用命来偿 第2章 叩、叩、叩 敲门声让谢容姝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半旧不新的青布帷帐,空气里还残余着燃尽的柏子香。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让谢容姝终于清醒了些。 她下意识抚上心口,那里惯常的闷疼消失了,呼吸之间,身体说不出的轻盈。 是梦吗?还是她已经死了? 正疑惑间,屋外传来催促声:念心?念心?忠毅侯府的马车就快到了,你快起床收拾,莫教贵人等太久。 念心,是师父给她起的道号。 忠毅侯府外祖姜家? 谢容姝杏眸微睁,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掀被下了床。 这是一间极简陋的静室,临窗的竹制桌案上,凌乱摆放着许多半开的青瓷小瓶,那些瓷瓶虽然看上去釉质粗糙,形状也不怎么好看,里头装的东西,却都是谢容姝少女时候最爱的宝贝。 谢容姝走到桌案前,伸手欲抚摸那些许久未见瓷瓶,诧然发现自己原本覆满冻疮、僵硬笨拙的手指,变回了少女时葱白如玉、纤细灵活。 她赶忙拿起案角的铜镜,朝镜中看去 镜中少女,墨画般的黛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纯净无垢、澄澈灵动,似这世间最好的琉璃,更衬得她香腮如雪,唇似涂朱。 这是一张未施脂粉便已清丽娇媚的面容。 谢容姝摩挲着铜镜沁凉的镜面,看着镜中自己少女时的模样,她总算能够确定 她重生了。 回到了还不曾与外祖姜家相认、不曾被父亲接回安平侯府前的道观里。 谢容姝想起往事,指尖发颤。 她本是安平侯府谢严的嫡长女,三岁那年上元灯节,她随继母罗氏出门游玩,被拍花子拐走,后来幸得云游四方的妙玄女冠相救,在道观里长大。 直到十五岁这年,谢容姝无意卷入长兴侯府大火案,才与外祖姜家相认。 外祖母怜她身世坎坷,担心她回到谢家会被人欺负,欲将她留在身边教养。 然父亲谢严亲自登门,以认祖归宗和议亲之名,将她接回了安平侯府。 谢容姝想起回到安平侯府以后经历的种种,手心一点点攥紧,眸底尽染冷意。 如今重活一世,她要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姜家,再也不要被谢家欺骗和束缚。 叩、叩、叩 念心,好了没?屋外的人再次催促。 谢容姝回神,忙应下来,看着桌案上那些青瓷小瓶,心里已有了计较。 她用冷水净面,凭着记忆从桌案上的竹奁里找出一个银质小勺,用勺子在那些瓷瓶里挑出不同颜色的香膏,对着铜镜涂涂抹抹起来。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镜中原本娇媚灵动少女,好似换了张脸 肤色蜡黄,眉毛黑粗,眼睛虽大却散漫无神,嘴唇干瘪苍白,看上去带着苦相。 谢容姝再将床尾叠放的宽大道袍往身上一穿,活脱脱变成了个面黄肌瘦、毫不起眼的小坤道。 若她没记错,今日便是她和念真去长兴侯府打醮的日子。 想到上一世,无辜惨死在长兴侯府的念真,谢容姝沉吟几息,从箱笼里找出一张青布包袱皮,将桌案上那些瓷瓶收拾起来,全都装进包袱里,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外,一个与她年纪相仿、小脸圆圆、唇红齿白的小坤道,正着急的直跺脚。 念心,你今日也太慢了,贵人的马车已经停在道观门口,想必要等急了,若贵人怪罪下来,可怎么办是好,咱们快走吧。 说罢,她拉起谢容姝的手,匆匆往观外走去。 你今天怎么又把自己扮成这副鬼样子,若教师父知道,仔细她老人家回来罚你。 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和念真久违的念叨声,让谢容姝红了眼眶。 她与念真从小一起长大,犹如亲生姊妹,前世她没能救念真逃离那场祸事,一直悔恨在心。 如今重来一世,她定要保护好念真。 师父不会罚我了。 谢容姝想起前世,妙玄女冠此番外出云游后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回来过,杏眸微黯。 她反握住念真的手,轻捏了捏念真的手心,温声道:刚下过雨,路上湿滑,师兄且走慢点。忠毅侯府夫人最是心善,定然不会怪罪咱们。她跟前的人做事也极妥帖,今日必是算好时辰提前来请,咱们不会迟的。 你都没见过忠毅侯夫人,又怎知她不会怪罪? 念真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习惯相信谢容姝的话,放慢脚步,絮絮念叨着:不过我可只剩下这双鞋了,若是被雨水打湿弄脏,去长兴侯府上没得丢了贵人的面子,到时说不定香火钱就少了。你说的对,慢点,咱们慢点,不急,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