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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院子里的陈设与花草还在,里面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是明媚的晴日,这个院子却无端地显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荒凉与萧瑟。 一阵风吹过,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着,落到了顾渊的脚边。 他猛地回过神,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快步离开了院门口。 一直到看到喝完药的顾亭月,他才松了口气,坐在了顾亭月的身边。 顾亭月喝完了药,整张小脸都苦得皱在了一起,跟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相比,却是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看到顾渊过来,她皱了皱鼻子,扯了扯顾渊的袖子: “……苦。” 顾渊轻轻笑了笑,从袖子里拿了颗粽子糖,放到了她的手心。 小姑娘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只是,拿到糖之后,她却没有立刻吃。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要哥哥。” 顾渊一怔。 他思忖了片刻,吩咐旁边的侍女:“去把黎少爷请过来。” “要……要阿笙哥哥!” 顾亭月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又干净,多了些许焦急。 顾渊看着她,手顿在了原地。 少顷,他抿了抿唇,对一旁的侍女道:“……去跟阿福说一声,让他今日,再去毓王府问一问,就说我想跟殿下谈一谈。” 侍女领命而去。 不多时,她就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毓王府的人说,殿下今日入宫了。”她道。 顾渊一怔。 片刻后,他吐出了口气:“知道了。” * 正午,玄鹤宫。 妆点得明艳秀雅的内室此时失了往日的热闹,变得格外凄清。 轻柔朦胧的纱帘内,面容明丽的女子闭着眼,脸色苍白却沉静。 不多时,有脚步声渐近,她睁开了眼。 “娘娘。”侍女轻声道,“毓王殿下来看您了。” 独孤雅的睫毛颤了颤。 少顷,一身月白的人进门,在帘外跪下,轻轻开了口:“母妃。” “你倒是本事大,居然进得来。”独孤雅启唇,“又去殿前跪了?” 话音落下,她抬起眼,却怔了怔。 赫连笙很少穿这么素净的颜色。 她的孩子长得出挑,穿红最是热烈好看。但是眼下,对方一身素色,那张秀丽张扬的精致脸蛋被衬得毫无血色,苍白又安静。 “……这副表情。”她喃喃自语道,“倒像是已经在哭丧了。你娘还没死呢。” 她顿了顿,“罢了。” 赫连笙怔愣地抬起眼,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自记事起,独孤雅就很少抱他。 北殷无论男女,教养起来都是任其“自生自灭”,他们坚信,只有在风霜雨露之下摸爬滚打,才会让孩子成长成最自然的模样。 赫连笙幼时学走路,一次次地摔倒,满宫的宫女太监,因着独孤雅的威慑,没一个敢去扶。 长大后,一应大小事,独孤雅也是让他自己解决,无论是遇到了困难还是做决定。 “母妃陪不了你一辈子。”独孤雅这样对赫连笙说。 赫连笙闭上眼,闻着独孤雅身上熟悉的清香,突然就卸下了浑身的力气。 “母妃。”他轻声道。 “没事。”独孤雅拍他的背,轻轻地哄他,“母妃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放开了赫连笙,仔细地端详了他一阵。 “怎么进来的?”她问。 照理,现在玄鹤宫应该谁都进不来才是。 赫连笙顿了一顿。 “我让人给父皇带了一封信。”他道。 他的信中并未说什么。只说他思念独孤雅,既是禁足,那么禁足在宫内与王府并无太多差别。希望圣上恩准,让他进宫陪伴母亲。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皇帝准了。 独孤雅听完,捏了捏他的脸。 “你是他的儿子。”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几乎从未回去过北殷,这个时候,尽力撇清关系才是。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赫连笙摇了摇头。 “我身上流着北殷的血。”他平静地道。 独孤雅静默了一瞬。 “是。”她吐出了口气,“小笙,你说得对。我们身上都流着北殷的血。”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笑了一声,“你记得,我却忘了。” 赫连笙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 独孤雅拍了拍他,突然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母妃会离宫么?” 赫连笙怔了怔,抬起了眼。 * 独孤雅嫁给皇帝时,不过十七岁。 北殷族是一个很奇特的族群。 他们大胆开放,在男欢女爱上讲究随心而为,对于南风也见怪不怪。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赞美忠贞。 现任的北殷族长,便只娶了一位夫人。 独孤雅长得漂亮,北殷追求她的人一大把。 但是喜欢这种事情,显然不是能够由自己决定的。 她喜欢的人很英俊,才华横溢、意气风发,那年秋猎,被她一眼看上。 为此,她甚至忍受了,他们之间还有旁人的存在。 “那个时候。”独孤雅道,“他虽然尚未娶正妃,但是已经纳了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