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狠

    林间小屋，坐落在山中的一处空地，朴实自然。

    整座房屋周围，几颗古树苍劲，也有不少鲜花和绿藤，扎根在旁边，显得郁郁葱葱，也有从房顶垂落下来，自然祥和。

    这里一片宁静，那些花草不曾枯萎，具备浓郁的生命气息，淡淡芬芳扑鼻，显得清新脱俗。

    明亮的木屋中，那名小女孩正躺在木床上，昏昏沉睡着。

    她的身子骨很虚弱，又经历一场暴雨的洗礼，快撑不住了，体内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所幸老人在用一些温和的灵药为她调理身体，可以弥补肉体方面的亏损。

    在一日后，小女孩终于在床上醒来了，她神色暗淡，勉强睁开疲惫无力的双眼，小手从始至终都抓住那根木刺，没有松手，那五指已经僵硬。

    见到面前的陌生场景，小女孩惊慌了一瞬，而后又平静了下来，她挣扎着起身，忍住乏力。

    在床边有一扇木窗，只是窗口被从上面垂下来到翠绿藤条遮挡，透过绿藤间的缝隙，小女孩隐隐约约见到了一名老人在忙碌，整理药田。

    那位老人发须洁白，穿的很干净，举手投足都有轻灵之感，气质不是仙风道骨的超然，却朴实归真，给人一种真实感，干的是凡人老农做的劳作。

    小女孩悄悄打量，没有出声，但那老人似有所觉，起身转头，就这么突然看了过来。

    而后，女孩如受到惊讶的雏鸟般，在窗口位置一闪而过，便不再露头。

    老人走近木屋，打开屋门，果然见到了缩在床的角落里的小女孩已经醒来，双膝屈起，缩成一团，非常警惕，若有若无间将木刺对着自己。

    老人并未在意，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小女孩慈祥而和蔼，非常温和的问道“孩子你醒了，感觉身体如何。”

    小女孩不答，那双幽暗的眸光不再纯真，而是充满了谨慎和小心，对谁都抱有警惕。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远离尘世，距离人类城池有万里远。即使是我，也花费了一番时日才寻找到这里，安居在此。”

    老人缓和问道，态度慈祥，没有过于逼迫小女孩。

    “我不知道……”也许是老人态度很好，小女孩终于出声，非常沙哑。

    “你从何处来？”老人又问。

    “不知道……”女孩喃喃回答，神色茫然。

    她的故乡是哪里？这里又是何地？

    哥哥没和她说过，一概不知……

    老人很不忍，露出怜爱之色，大致猜到她此前的经历，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居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那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再叹。

    却不曾想，那小女孩继续摇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连名字都没有吗？”老人皱眉。

    “以前有，是哥哥取的，但后来有人不让我用那个名字了，我很害怕她，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小女孩平静回道。

    “是谁这么心狠，怎么可以对你这样……”老人微微动容。

    小女孩分明早已记事，却有人在她这段童年时期做出这种事，现在连唯一名字都被剥夺了，这得是多大的打击。

    “她说我配不上这个名字。”小女孩使劲咬着嘴唇，直至破皮，露出苍白的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而本就幽暗的双眸便越加深邃。

    “那你的哥哥呢？还有家人呢？”

    “哥哥就是我的家人，但是哥哥走了，我想找他，或者等他回来也行，让他给我买糖葫芦吃，可我等了很久，没见他回来……”

    老人详细询问，到了最后，越发叹息，他已经猜到什么了。

    “你现在无家可归吗？”

    “我有家，但是我的家还没回来，我要等哥哥回来……”

    “那你想要怎么等？也许这一世他也回不来了，接下来的岁月那么漫长，一些人注定等不回来了，我们更加珍贵，需要向前看……”

    这位善良的老人劝解，但他在这个小女孩那对漆黑眼瞳的注视下，感觉自己这番安慰的言论越加说不下去。

    这个小女孩，也许和其它的女孩不同……

    “她和我说，我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小女孩很执着，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是谁？”

    “让我没有名字的那个人……她说，如果我足够强大，比谁都要强大，那么将来就一定可以等到哥哥回来的。”小女孩低声说道。

    “孩子，别想了，你难以做到这一点。

    或许你的来历很不凡，不知为何流落在这里。虽然你没有修行，可我从遗留在你身上的那些血迹中，察觉到了很多让我都颤抖的强者的气息，也许是大能留下，也许是王者留下的。

    这种气息似乎和那个神朝都关，他们带着杀意而来，全死在了你的身旁，没有伤到你的分毫，这种结果真的是让人颤抖。”

    他轻声叹息，凝望着小女孩，眼中有浑浊，也有微弱的亮光，经历过久远的沧桑，可以洞悉世事，他很平静的说道。

    小女孩身体一震，没有多说，再次持起木刺，这是她唯一的自保手段了。

    “我并不是那个自视甚高的神朝的人，你不需要警惕我。”老人说道。

    说罢，他不等小女孩做出反应，接着问道“你打算今后怎么做？”

    “等哥哥……”小女孩看了他很久，灵觉敏锐，发觉老人真心实意，顿时回答道。

    “你这种资质，是没有希望的。”老人摇头，很残忍的和她坦言说道。

    快刀斩乱麻，他怕这件事不及时矫正过来，这个聪慧的小女孩会钻牛角尖，这样无异于毁了她，毕生都为了等一个人，对她而言太残忍了。

    小女孩不言，这似曾相识的话早已经听过，她沉默下来，小脸依旧平淡，很执拗，没有改变。

    “你现在无处可去吗？”老人又问。

    小女孩愣了愣，而后点头。

    “那就暂且呆下来吧。我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本想在这里安享最后的晚年，结果却碰到了你这个小家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老人温和道。

    小女孩再次点头，没有拒绝。

    “既然你的名字没有了，那么现在我帮你取个名字吧，告别过去，也是一种成长，我们可以怀念曾经的人，但不能沉浸其中……”老人具备人生的大智慧道。

    但是，他又很快说不下去了，因为小女孩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虽然她没说什么，但睿智的老人，又怎么看不出这是怎样的态度。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老人询问。

    “狠！”小女孩只说了这一个字。

    “这是？”老人惊疑不定，这算什么名字。

    “哥哥说过，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好的活着！”小女孩的小脸上，如今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