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闻淑变了脸,呵了一声讲:“让他跟皇上过去吧,别回来了!” “娘,爹怎么突然回来。” 坐到厅里,宁瑜接过平安递来的茶问,闻淑喝了口茶讲道:“你上次中毒,你爹就想回来看看你,正好西北无战事,说是容国的老皇帝要不行了,他有了闲心便请圣旨回来了。” 放下茶杯,闻淑笑着讲:“容帝的一帮儿子正在争皇位,乱的很,你爹说容国的七皇子容拂最有可能称帝。” 宁瑜拧眉,她记得荣武帝死后,容国是皇十七子容文登帝了,荣国的夺帝之争,她记着非常的惨烈。 瑜园闻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宁瑜回到家里真是哪哪感觉哪哪都舒心,与母亲一起在泡了汤泉,宁瑜又吃了饭,她心情好,不由的多吃了两碗饭。 “……真是心疼死我了。” 母女两个在宁瑜的房里说话,闻淑坐在床前,眼睛舍不得从女儿的脸上移开,她抬手摸宁瑜的头发。 “娘,我没事,别担心了。” 宁瑜讲,闻淑身边的刘嬷嬷走进来,讲道:“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闻淑拉下脸来:“回来就回来,困了就睡,饿了就吃,难道还要本夫人给他做饭伺候他?他好大的脸,本夫人不会!” 宁瑜抓着闻淑的手晃了晃:“娘……” 闻淑哼了一声,正讲着话,宁镇远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里来,他回府便去宫里面圣了,身上的铠甲都还没脱。 “爹,你回来了。” 宁瑜急忙起身,宁镇远手里拿着马鞭子,脸沉沉的,他忽然发怒!冲她咆哮:“畜生!你给我跪下!” 宁瑜愣了一下,站着没有动,闻淑挡在她面前指着宁镇远骂:“你想干什么?” “都是你惯的!” 宁镇远肺都要气炸了,一把拽开闻淑拿鞭子指着宁瑜,失望又痛心,大叫:“跪下!” “我不跪。” 宁瑜站得笔直,脸色发白,倔强地昂头:“爹为什么要我跪?爹是不是又要说我错了?” “你还顶嘴!” 宁镇远把鞭子砸到宁瑜的身上,抑制不住,冲过去一巴掌搧到宁瑜的脸上!宁瑜跄了一步显些摔了,她急忙站好了,站直了,一言不发地盯着宁镇远。 闻淑冲过来推了宁镇远一把,抡起两手左右开弓啪啪搧了宁镇远两巴掌,怒不可遏地尖叫:“宁镇远!你敢打我女儿!她是被人欺负的!你到家问都不问一句就搧她,你再敢打她一下试试!” 宁镇远气得满脸通红,冲闻淑吼:“你就惯着她吧!你以为她还是你女儿吗?由着你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她是大盛朝的皇后!她疯,你也纵着!” 宁镇远简直快气死了,先指着宁瑜,又指着闻淑,咆哮不断:“你竟然还敢怂恿你娘捧着镇国宝剑去敲登闻鼓让皇上和离废后!你好大的胆子!” 宁镇远冲过去又要打宁瑜,闻淑一脚将他踹开,张开手臂护着宁瑜,宁镇远头发晕,指着她们娘儿俩,气得想去撞墙,“你们好能耐啊!啊?你们敢威胁圣上!” “你个畜生!” 宁镇远骂宁瑜,“不知好歹!陛下已经在极力护着你了,你还得寸进尺!狂妄不知尊卑!在宫里敢给陛下脸子!你敢顶撞太后,敢在后宫打人!你是皇后!无才无德不知所谓!宁南乔被打的事,但凡你委婉处理,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现在这样完全是自找的!” “宁镇远!” 闻淑尖叫,两眼血红,她平地一声叫,嗓音像要撕裂出血一般!宁镇远吓了一跳,气势便弱了,闻淑呼吸发抖,冲过去搧了他一巴掌,仍不解恨!“你放屁!我女儿怎么了?怎么了?你眼瞎了吗?是皇帝包庇太后包庇小兰妃!诬陷我女儿!害她显些丧了命!你在这里说什么啊?你说我女儿是自找的?我呸!你个贱人!脑子里塞的全是屎吗?” “陛下有自己的难处!” “有难处怎么了?我女儿才是受害者!难道我女儿受了委屈还在三叩九拜叩谢皇恩浩荡?我呸!你贱别拉着我女儿下水,你怪她,你有什么脸怪她?我女儿不是塞到他们殷家的,是他们殷家求着娶过去的!她是自己想嫁给皇帝的么?她稀罕当皇后吗?是你逼她嫁的!”闻淑不顾一切地咆哮! 宁镇远急得无话可回,气得呼吸发抖,也带了哭腔:“我还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大盛国不能乱呐!” 闻淑忍着泪冷笑:“宁镇远,我嫁给你我认了,你爱你的国,你忠你的君,但是你别拿我女儿牺牲!” 回身护着宁瑜,闻淑声音冷下来,她寒了心,咬牙说道:“宁镇远,过不下去咱就和离,以后女儿便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再不用管你们宁国公府的闲事,我闻淑有钱有田,有公爵在身,犯不上在你这活受罪!” “夫人呐,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啊!”宁镇远又急又气,狠拍着大腿,急得直跺脚! “你甭在这跟我废话!”闻淑呸了一口,恨恨地道:“和离之后,你立刻便可以娶上十房八房,生个几十个女儿塞满大盛宫,找个称意的给皇帝当皇后,我们不稀罕!前提是你得能生出来!” 在女儿面前,宁镇远黝黑的脸尴尬得黑红,闻淑发怒:“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滚出去,我女儿要睡觉了!” “你,你,你们气死我了!” 宁镇远气得头晕,摆着身扭头走了,走到门口扭头忽然变了一张脸:“我已经跟陛下说了,陛下明天便会派人来接瑜儿,夫人,她已经是皇后,这是她的命,你护不了她,瑜儿,你是宁家人,宁家人心里只有国,别让爹失望。” “滚!” 闻淑冲过去把宁镇远撵出房,怦地关上门! “娘,别哭,没事的,其实陛下对我还好,他也没怎么欺负我。”宁瑜给闻淑擦眼泪,自己也忍着泪。 闻淑急忙擦干净眼泪:“你不能在府里呆了,陛下现在不敢拿宁家怎么样,我不能看你回去受罪。” “娘。” 闻淑转过身去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了两页纸的名字,然后递给宁瑜,宁瑜吃了一惊:“娘,这是?” 闻淑回头看一眼,拉宁瑜坐下小声讲:“这是你外公的旧部,对闻家忠心耿耿,你把名字记下来,将来对你有用。” 宁瑜快速看名单上的名字,竟然有不少熟悉的名字,有不少大将军,有的在西北大营中,有还有西南守军。 宁瑜记性很好,很快便记下了,闻淑把名单丢进了碳炉里化成了灰,把灰搅碎了,她回身坐下讲道:“你记着,这些名字绝不能告诉你爹,你爹是一根筋,一定会呈给皇上,也绝不能透给旁人,否则对你对这些人来说,都会有杀身之灾。” 宁瑜懂的,闻淑声音又低了三分:“你不能留了,你爹这个人在大事上说一不二,他明天就是押也会押你入宫,你跟娘来,娘送你出京。” 出京?宁瑜吃惊的睁大眼睛,闻淑让她在房里等一等。很快,闻淑便捧了个盒子回来了,塞给宁瑜:“这是盘缠,太匆忙了,娘都没好好替你收拾。” “来。” 闻淑说,宁瑜的房子很大,带了一个很大的书房,闻淑喊她进书房,她拉开毯子,捋了下袖子,使劲抠起地上的巨石青砖地板。 宁瑜急忙帮忙,掀起地砖,下面露出黑漆漆的一个洞,宁瑜大吃一惊:“娘!” 闻淑吐了口气,与她讲道:“上次你在宫里中毒显些丧命,娘就有了打算,最近大半年府里一直在整修园子,娘便让人挖了这么一个洞,可惜没挖多深,只通到府外,你知道宫里一直盯着咱们国公府,你赶紧走吧。” “那你!” 宁瑜抓着闻淑的手,闻淑摇头:“娘这次接你回来便有打算要送你逃出京,只是没想到你爹这么固执,也没来及给你收拾。” 想到女儿身上还有伤,闻淑心疼愧责,抱住宁瑜忍着泪讲:“早走早安全,免得夜长梦多,你从这里走出去会有人接你,送你出京,娘都安排好了,孩子,什么都不想要,好好玩,娘没什么求的,只要你过的好。” “……那您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明早我便让人烧了一处园子,园子里乱,再闹个贼把你劫走什么的,总之你不用担心。” 闻淑终于忍不住落泪,抬手擦了一下,舍不得啊,宁瑜点头:“娘,我确实有事要出京一趟,我会尽快回来的。”她不会那般不负责,弃父母,一个人海阔天空。 闻淑摇头:“出去你就自由了,千万别回来,好了,赶紧走罢。” 宁瑜进了暗道,闻淑蹲在原地一下抽泣,她急忙擦了眼泪,赶紧把地砖严丝合缝地盖上,铺上地毯。 把门关上,闻淑喊来如意,如意最是贴心的,闻淑吩咐:“小姐睡了,任何人不要进屋打扰,记着,是任何人,她不叫你们就不准进去,一会儿我就回来。” 子时了。 陶然轻手轻脚地走进殿里,殷钰穿着寝衣坐在床边,陶然急忙上前:“陛下,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奴才去传太医?” “没事,朕睡不着。” 殷钰半垂着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空落落的就是睡不着,他摸着龙玉问:“你今天去宁国公府,瞧着皇后气色可好? 第38章 永年二年十二月。 大盛国西境。 大雪。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地上瞧不见别的颜色,全是棉白,一踩一个深坑。 宁瑜穿着大氅骑在马上,慢腾腾往前走,实在是走不快,雪太大了,把眼都吹迷了,前面有个村子。 宁瑜赶紧夹紧马腹,加快速度。 到了村口,宁瑜在风雪中瞧见一群人抬着一个穿着单薄的人往外走,宁瑜瞧见那人的脸,一下认出来,她急忙翻身下马跑过去—— “顾文!” 被抬着的人竟然是顾文,他竟然没死!宁瑜急忙拦着,扶着顾文问:“他是我朋友,你们要把他抬哪去?” 宁瑜穿的是男装,戴着皮帽子,村里的人便以为她是男的,一个人抄着手讲道:“小兄弟,你朋友得了疫病快死了,我们要把他扔到山里。” 大冷的天哪来的疫病,宁瑜瞧着顾文脸色青寒,气息微弱,她顾不上多问,讲道:“我给你们十两银子,你们帮忙把他抬进村里落脚。” 那帮人却是不肯,怕染了病,一个一个急着要走,大雪纷飞的也不是理论的时候,宁瑜便拿出二十两银子说道:“那麻烦你们回去给我找一辆马车,给我些吃的还有被子。” 二十两银子可不少,要知道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也不过才五两银子不到,村民们立刻接了银子,便去给宁瑜赶来一辆马上,车里有厚袄子,还有些肉干馒头冻肉,还有一床一床被子。 他们帮忙,把顾文抬进车里,便不敢再留,全都走了。 宁瑜在马车里,给顾文盖上被子暖着她。 “瑜……” 顾文被被子一暖,竟然暖出了几分活人气,只是也气若游丝,声音轻的像雾,宁瑜嗯了一声,摸他的额头讲:“别睡啊,我带你去找大夫。” 宁瑜瞧他脸色不对,像是受了重伤,他便拉开他衣襟给他检查身体—— “……!” 瞧见顾文胸口的伤,宁瑜倒抽了口气,顾文胸口有一道一尺长的刀伤,鼓满脓液,伤口极是可怕! 宁瑜赶着马车,雪天路滑,也走不快,紧赶慢赶的,在大雪中吹了二个时辰才赶到最近的镇上,镇上有家医馆叫善仁堂,宁瑜夜半扣门。 医馆的大夫姓黄,黄大夫仁心,二话没说接了顾文,细细给他检查身体,与宁瑜坦白:“姑娘,他中的是草蛊毒,他伤的太重我只能尽力一试,但是所要用的药都是名贵的。” 宁瑜讲道:“你不用担心,多贵我们都治,你尽管开药。” 街上的雪都化净了,外面是大太阳。 这都八天了,宁瑜撩了帘子进屋,小偏屋里烧着炉子,倒是暖和,宁瑜上前扒顾文的衣衫,“我瞧瞧今天伤口怎么样了?” 顾文坐在床上没有动,耳朵却红透了,宁瑜每天都要看上好几回,他都,习惯了。 “恢复的不错。”宁瑜点点头,用火钳子拨炉火上的烤红薯,都熟了,她嘶嘶吐气,赶紧掰开,黄瓤的,瓤透的跟水晶一样,瞧着都甜。 “你想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