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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鹭朝小辫子摆了下手,示意对方不用讲了,说“顾导我自己逛逛吧”,转身就离开了片场大门。 小辫子愣了下,刚嘀咕一句“这怎么了”,就见着个穿红色官服的男演员从他面前一闪而过,朝姜思鹭的方向去了。 留下个带着遮阳帽的姑娘,抱着包装精致的礼盒,满脸是泪,愣在原地。 “我操,”小辫子用右拳砸了下左手手心,“这画面很狗血很有张力啊,回头拍进我自己戏里。” 段一柯在城墙的拐角拽住了姜思鹭的胳膊。 她瞥一眼自己手腕,顿住脚步,语气讽刺:“你来找我干什么啊?你把人家丢在那合适吗?” 段一柯没放手,把她手腕拎高,姜思鹭就被迫转身面对自己。 “那就是我一大学同学。” “就是一大学同学,”姜思鹭学他说话语气,“我怎么就从来没和大学同学拉拉扯扯。还有男的和我表白呢,都得提前问我一句是不是单身。” 她提黎征简直是在故意激怒段一柯。 尤其是在早上说出那些话的情况下。 “那你想要什么?”他开始咄咄逼人,“一边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边又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生气。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思鹭被他问得语气一滞。 “我没生气。”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段一柯握得她手腕生疼,“你不会在吃醋吧姜思鹭?不过我想问一句,你在吃谁的醋?是我,还是那些瞬间里的我?” 她说不出话。 下一秒,段一柯手上力度松懈,眼神略显疲惫。 “我也很想回到那个时候,”他说,“我也很希望,我还是你记忆里的段一柯。” “可是姜思鹭你知道人长大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很多事我都控制不了。” “我没办法不去经历那些事,经历了我就变不回以前那个人。你总是在我身上找过去的影子,你是在……” “你在折磨我们两个。” 姜思鹭抬头看他。 这就是他让她来看的官服啊。 他挺适合古装的。红色朝服扮起来,俊雅又贵气,和她写的时候,脑海里的想象分毫不差。 他演什么像什么。 演员段一柯,一直在她面前演18岁的自己,应该也很累了。 她望着他,在和他重逢这么久后,终于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昨晚说他害怕。 可是段一柯。 “我也很害怕啊。” “你喜欢了我多久啊?” “去年十一月碰到你,现在二月了,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吧。” “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吗?” “我从十七岁喜欢你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 “你早上说我过分,可是过分的那个人,明明是你吧。” “你在过去的八年,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然后你看到了,就要我回应你。” “可能这就是你的人生吧,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爱上的人都会爱上你。北京那次是你要忘了的,这次我要忘了,你就开始发脾气?” “凭什么啊段一柯,凭什么你永远在主导我们的关系,凭什么你永远高高在上的……你今天宣布要对我负责,可你有没有想过啊,你总会像以前一样,被很多人喜欢和追捧。到时候会有比我好几千倍几千万倍的姑娘围在你身边,那你是不是又可以像今天早上一样,轻描淡写地宣布,你要去爱下一个?” “你让我爱你现在啊。让我爱了你八年,最后成为你无数女人中的一个?” “那我不如继续活在那些瞬间里。那时候我坐在你前桌,你演过我的话剧。哪怕你不知道我爱你,但我是特殊的。” 昨晚的雨一定洗净了空气中的尘埃,所以日光才会这样刺眼,照得一切真相大白。 段一柯看着姜思鹭消失在白光里,每一寸皮肤都是麻的。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手机在振动。 接起来,是曹锵的声音: “段哥,你还没回来啊?导演说下午早点开机,晚上提前开饭呢。” 段一柯深吸了口气。 他说:“好,我这就到。” 下午不是大戏,再加上大家都惦记着过年,剧组早早收工。生活制片从外面定了五大桌饭菜,又找师傅活面拌馅,让大家一起来包饺子。 段一柯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会就拖着椅子走了,找了片无人的空地发呆。 月亮很亮,很冷,给横店的楼宇降下一层银霜。 他听得耳后有声音,回过头,是赵诃娴拖了把躺椅过来。她把椅子往自己旁边一架,腿支到前面的石桌上,靠着,比他舒服不少。 “段老师没胃口啊?” 段一柯简短回答:“不饿。” “哎……”她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段老师,你今天下午那是拍了个啥啊。” 段一柯意外地回过头。 “我一直觉得你演技不错,”她说,“不过今天下午宋冽喝多了那块的剧情,你那是演了个什么玩意。” 他下午是心情不好,不过职业素质在,并没带进戏里。 所以没懂赵诃娴在说什么。 “段一柯,你没暗恋过别人吧。” 赵诃娴手背在脑后,望着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