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_分节阅读_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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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生在床帐当中睁大眼睛,说:“莘野,开始了。” 莘野随口应:“嗯。” 这个展厅这一天的电影主题竟然是……吻。 它把世界著名电影的经典吻戏做成合集了。 谢兰生的呼吸变急。 他依然是那样矫情——当第一个接吻镜头被放映在屏幕上时,谢兰生就掉下泪来了。 《卡萨布兰卡》。 全片唯一的亲吻。 英格丽·褒曼在这部片子当中美到不可方物,让人觉得,若她能给一个亲吻自己愿意赴汤蹈火。 她饰演的Ilsa在卡萨布兰卡再次见到Rick,无法自拔。此时二战正到中期,德国铁蹄踏破欧洲,而Rick手里有着一张能去美国的过境证。Ilsa决定与丈夫分手,于是,她到酒吧寻到了Rick,对他说,她希望与他在一起。他们两个商量好了,他们两人留在这里,让作为反纳粹领袖的丈夫Victor用过境证逃去美国。 他们两人在这接吻。Ilsa说,希望Rick能感受得到自己始终在爱着他,“HowmuchIstillyou。” 谢兰生在床上看着,眼泪宛如珠子一样。他想起了片中台词:“世界上的咖啡馆有那么多,你却偏偏要走进我这一个。” 与单纯的游客不同,作为一个电影导演他知道这电影的结局——Rick在说谎,他知道Ilsa对Victor有多么重要,他不能因他的爱让反纳粹领袖失去妻子,他们需要打赢战争,只是,如果不先说谎Ilsa是不会去美国的。在电影的最后五分钟,只有一张过境证的Rick把警长骗到警局,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叫对方安排飞机。他让Ilsa与丈夫离开,那么深情地看着她,说:“我们都知道,你属于Victor。你是Victor的精神支柱,如果飞机离开这里而你不在飞机上面,你一定会后悔的。也许不是今天,也许不是明天,不过肯定会是某天,而且必定后悔一生。”面对Ilsa“那我们呢”的问题,Rick的回答是“我们永远拥有巴黎,我们昨晚重拾了它。”Ilsa陪丈夫上了飞机,而Rick则是开枪打死追过来的德国上校,独自一人承担一切,目送着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奔向自由。 战火中的一场爱情。而它之所以能够成为最经典的爱情电影,却是因为男女主角并没有选择爱情。作为1942年的片子,它的逻辑是自由高于爱情高于一切。 这合集的第二场是《魂断蓝桥》,费雯丽在这部片中的美同样可以穿越漫长时光。 Robert与Myra坠入爱河。在盛大的舞会之后,Myra发现Robert在暴雨中等了一夜,立刻拔足跑入庭院,于是有了“雨中接吻”,深情至极。 谢兰生的泪愈加汹涌,他知道,此后剧情急转直下——Robert突然被派上战场,Myra担心是最后一面,不顾自己芭蕾舞团的规定到车站送别,却未料到芭蕾舞团因此将她永久除名。Myra在战乱的岁月里无法找到新的工作,又得知Robert已经战死,连遭打击,一病不起,而在仅仅几个月后,Myra发现,原来她的好友在当妓女照顾自己。Myra当然无法心安理得,于是,美丽的Myra也成了妓女。 在影片的最后,Robert回来了,原来,他只是被俘,并未死去,可看着Robert和他的父母,Myra还是无法让“不光彩”的过去为Robert家族蒙羞,便在婚礼的前一夜,对Robert母亲说出实情,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有时代的不得已。 谢兰生想起来北电老师王先进说过,看这片子能不哭的全部都是铁石心肠。 合集的第三场是《罗马假日》。 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公主与乔拥抱、接吻,转身离开,结束了她这一天来作为“平民”的生活,回去继续她的职责。这个亲吻缠绵悱恻,带着珍惜以及不舍。 谢兰生也知道结尾——在公主的记者会上深爱的人再次见面,然而他们不能说话,只能无声地告别,结束只有一天的爱恋。 经典的吻一个一个被合集给放映出来,谢兰生便无声流泪。因为姿势,他的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到黑发当中,接着消失。 他会猜测还有哪些电影片段可能出现,而后,只要是他认为该有的,全部都在后边出场了。 各种亲吻,各种爱情。 谢兰生目不转睛。 最后一个亲吻镜头是去年的《人鬼情未了》。 在影片的最后一幕,Carl被玻璃刺穿胸膛,因车祸而变成幽灵的男孩Sam保护了Molly,完成心愿,即将去天堂。Molly终于能看见Sam,她哭着与Sam交换了没有实感的亲吻,背景音乐是经典的《UnedMelody》。 整个短片播放完毕后,谢兰生还沉浸其中,有些怔然,有些恍惚。他还是在默默流泪,连发丝都湿了一片,因为仰面而且在哭,他呼吸困难,一抽抽的。 然而,在怔然和恍惚之间,他听见了莘野的声音:“乖……别哭了。” 谢兰生凝神望去,发现莘野不知哪时竟撑在了自己上方,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谢兰生说不出话,又抽了下。 莘野轻笑。他站在地上,人高腿长,夹着谢兰生的膝盖,一手撑在谢兰生的左耳旁边,另一只手拇指指腹轻轻抹掉他的眼泪,从眼角,到鬓角。而后他又换了只手,小心地拭掉了另一边的泪。 谢兰生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发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莘野此刻的眼神与刚才电影里的有些重合,让人沉溺,谢兰生的大脑当中无端出现“柔情”这个词来。 “行了。”莘野伸出双手,谢兰生也没想太多,便把自己的两只手放在对方的手掌中,被莘野一把攥住并从床上拉了起来。 “哈……呼!!!”谢兰生也觉得自己十年一日地矫情,吐了几个气音出来,用手掌把脸上抹干,又用袖子头发把也抹了抹,整理发型,穿上大衣,道:“莘野,咱们上塔顶吧!只有塔顶还没去了!” 莘野看着他,点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