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望中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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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仪沉溺于一怀淡淡草药香气中,温热鼻息在她头顶盘桓,暖风融融,有人柔情似水,要做障目一叶,掩去佛陀脚下,一山血雨腥风。 过了良久,她才从破釜沉舟的勇气中回过神来,恍惚间明白过来,自己被他的落魄样子骗了:“……你的伤病也都是假的……” 可真是傻透了,还一心想着怎么救他,怎么送他走。 她的手握着他衣襟,方才太用力了,现下有些麻,妙仪加了力气才抽了回来,臂膀垂下来,血流回苍白的指甲,如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在挠。 不多时,有人将下巴抵在她的额角,似在宽慰她白白担忧的心:“昨夜贴的那样的近,我身上的伤是真是假,你会不知道?” 赵衍说完,轻叹一口气,食指卷起她一缕秀发,在她心口挠了两下,又道:“这里有没有良心?我是为什么来的,你也不知道?” 打斗声渐止,忽闻松年在门外的一声叫唤,“臣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妙仪寻得机会抽身出来:“既然你的救兵来了,便快和他们走吧,这里离鄯州那么近,有了风吹草动总是会传到姜昭的耳中……” “一起走……” 赵衍说完便要推门而出,却觉得身后的人停着不动,尚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她道: “我不能跟你走……昨夜是我没有想清楚。” 赵衍回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火咬在唇间,隐忍不发,熏得双目起了氤氲之气,语气反而越发柔和,委屈地斟酌道:“说什么孩子话……便是我对你有什么欺瞒,害你担心了,往后日日在一处,你有的是机会讨回来,快和我走……” 赵伸出手来,久久等不到她,心坠冰湖一般难熬。 “钟郎,昨夜那样,若是让你会错了意,只能怪我……今日本来是要去和你说清楚的,那时薛大夫在你房里,就耽搁了。” “你要和我说清楚什么?” 落日余晖穿过窗纸,映出她颊上的红云,赵衍最是爱看的,可眼前这朵却苍凉得刺目。 妙仪抬眼,定定看向他,柔情尚且悬在眼角,目光中已满是决绝神色:“我在大梁杀过人啊……虽然他那时也对你动了杀念,可毕竟是你的兄长,我们一起回了大梁,你若是要留我一条性命,就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满朝文武,杜太后,你的太子,谁人能放过你?” 早就写好了终章,此生不再相见便是最好的结局,春宵一度,柔情几许,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不给他回应的机会,又道:“何况南诏国主已和姜昭结了盟,年郎是他们手上的线偶,我这个亲姐姐和敌国的皇帝走了,要将他一个幼儿留下来受苦么?” 赵衍被她问住了,这些事他想过,还没想出万全之策,一时间,不知怎么哄她,只道:“你管年郎的活路,有没有想过自己留下来有么有活路?姜梦娇的一千人马被我杀得一个不剩了,姜昭又会怎么对付你?” “人是你杀了,你走了,姜昭也不会为难我,没了我,他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打着年郎的旗号行事?” 赵衍闭上眼,有些后悔没听松年的话早早将人掳走了事。可若是真的掳走了,现下一定又在后悔自己强迫了她。 天下若是一盘棋局,南诏,鄯州,大梁……所有的人都拿着棋子,暗暗藏着杀招,他脑中早已经乱了,纷纷总总没个头绪,不是落子的时候……好在心中清明一片。 赵衍突然睁开眼:“音音,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总会扪心自问,世间千丝万缕,什么才是我最看重的。” 妙仪听得于心不忍:“钟郎,你快走吧,就算天各一方,只要能各自安好,便是留些遗憾也值了……将来……等我身边不再危机四伏,你能让我见见如意,我便没有他求了。” “莫急,等了这么久,这一时半刻我又怎会等不得,我问你话,你要如实答我,若不答,或者讲假话,便让我天雷轰顶,四肢五体,灰飞烟灭……” 赵衍的毒誓尚未说完,妙仪已急急去堵他的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他人的真诚。 “你何苦这样赌咒自己……” “那你如实答我……” “……好。” “这世上除去父母亲人,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 妙仪沉默良久,一个“是”字半天才出口,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信不信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好?“ “……我信的。” 赵衍双手环住她,将人箍紧了:“音音,这便够了!这世上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千难万难,只要在一处,总能想出对策,再也不许将我推开了。两身孤勇,苦苦挣扎,哪里比得上,携手同行,披荆斩棘呢?” “钟郎……” 妙仪忍了许久的泪水,尽数流了出来,洪水似的,泄在了他的胸口:“我不值得你这样……” “傻话……” 赵衍安抚地托住她的后颈:“我想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走,我也便不走了……陪你在这里等姜昭这个老匹夫。” 然后用他一条狗命,诓南诏将年郎送过来! “这如何使得……” 妙仪话音未落,已被他一口叼住了唇瓣。 “如何使不得,别人握着你的把柄,便也是握着我的……我自己的把柄从来我在自己手上!” 首?发:pо18s??c?m(ω??1⒏ νi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