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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抓着浴桶里浮起来的花瓣,怔怔地看了几眼,“若钱季江不是她的心上人……”顿了顿,“他为人太内向,将来官能做到几品,却未可知。所谓妻凭夫贵,他要是没什么作为,我就没有指望了……” 绿意也怔了,“那倒是,三少爷待姑娘再好,到底隔了一层,我听说这请封诰命,除了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儿子能请封,钱传胪要是混得不好,姑娘纵然有银子也没体面……不过姑娘也别急,反正还没及笄呢。太太打得主意是边拖着赵家边私下悄悄看着,横竖害怕贵妃皇后塞人的不是咱们家。” 苏妙真噗嗤一笑。她打得主意其实也是这个,比起伯府,赵家才是怕婚事久拖不决的,反正她的名声已经烂了,就是再扛上一个退婚或被退婚的名声,也没什么区别。 何况,何况还有一个重信守诺的顾长清,苏妙真微微一叹,闭目由绿意帮着沐浴。 良久,苏妙真踏出浴桶,用虎驱五毒翠色肚兜儿挡着胸腹,换上银红小衣,靠着床头养神,含着冰湃过的果子在口,含糊道:“明儿你把凤儿带来,我有事和她讲。” 次日,宁祯扬生辰,他在京中的至交好友都来上寿。 傅云天先到,闷在花厅也自斟自饮。宁祯扬正对宁禄吩咐着座次安排,见傅云天把伺候的歌姬赶到一边,便笑道:“东麒,前次你来我这里,还说她生得好,这回我让她来近身伺候你,你又看不上了?怎么,是要清心寡欲不成?还是——”宁祯扬慢慢展开手中泥金扇子,但不下说。 傅云天仰头灌了一大杯酒,无奈摆手,“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心事,何苦来打趣我。你也是见过她的,你自己说说,你府上的姬妾有比过她的没有,就是都加一块儿,怕也及不上她半根指头……” “容貌上虽有所逊色,性情上却未必,”宁祯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府上的姬妾不问出身,但凡抬进来,就没有轻易出二门的,这才是妇道人家该有的做派,香凝她们都明白的道理,你倒只知看长相了?” 傅云天俊朗的面容一黑,就要反驳,话没出口,打眼望见槛外顾长清和苏问弦边走边说话,只能闭嘴,和宁祯扬一同起身招呼,各自让礼归座。 天热,丫鬟们过来打扇。顾长清见傅云天不乐,还以为他是为了端午射柳输给赵越北烦闷,便出言安慰了几句。他想到一处,始终有些想问,就看向苏问弦,“听说你妹妹的婚事有了变动?” 苏问弦微微一笑,接过婢女奉上来的径山茶,“不妨碍,我和父亲母亲都有了主意,只再等等时日。” 傅云天一拍桌案,冷色大怒,“赵家此举过分得很,问弦,你不是想委屈你妹妹吧。” 顾长清一愣,见对面的宁祯扬亦然。他二人知道傅云天弄错人的乌龙,但苏问弦不知,若被苏问弦听出来一二可就不好。当即就给傅云天使眼色。 傅云天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喝茶掩饰过去,咳了几声,方道:“那可是我换过帖的干妹妹,我自然也是关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bug 第99章 苏问弦手指摩挲着茶盏,有意提醒傅云天道:“我妹妹和你如今正如亲兄妹,你关切她自然全出于兄长之情……” 苏问弦又不是瞎子,傅云天待苏妙真的态度有隐约的变化,他自然看在眼里,只不过苏妙真既然是傅夫人的干女儿,他二人便是亲兄妹一般,眼下傅云天再怎么有别的想头,也得不到侯府的支持,终是无用。故苏问弦并不戳破,只是敲打了几句。 立时,傅云天堵得哑口无言,泄气地靠回椅背,苦笑着长叹数声。 顾长清喝一口茶,转移话题,“问弦,听说昨日内廷射柳,皇上大发雷霆一场,究竟为何?你和云天没被牵连吧?” 他这话一出口,堂内余下三人都精神一振。 苏问弦先沉脸道,“为的是应天府来的几位将待袭替父职的子弟,他们不习骑射,连弓都拉不满,让皇上瞧了大为震怒,这样的纨绔骄堕,他日军中得用,却要贻误军机。更让皇上不满地是,官舍比试,除了头几名算有真才实学,剩下的皆是膏梁乳臭之徒,故命兵部速速拟本解决……” 傅云天连连点头,抢过侍女手中的洒金大扇,用力扇着风,恼怒道,“我看着也是大吃一惊,那些人往日在京中遇见,看着牛皮都吹上天,一到动真格的比试,居然畏怯如在室处女,难怪皇上大怒,” 他冷笑一声,“这官舍会武原是高宗为了督促咱们世袭子弟们用功习武,以成绩决定袭职实授和武职升迁,谁知近年来竟越发只是虚应故事了。不说往后难以坐营领兵,就是现在百姓知道,也只有连带着骂我们其他子弟败坏骄纵的,我看那赵越北也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是没瞧见那几人的靶子……” 说到这儿,傅云天神色更冷,“依我说,这官舍袭替的考校还该再严厉些,若头年弓马韬略皆不合格,也不用等两年后的再试,直接降充军,看谁还敢不学无术!” 余下三人听了,都是一惊。傅云天平日算是这一辈中的最浪荡闲散者,现下能有这番义正言辞的见解,三人都是点头。宁祯扬道:“我在南边看着,各地卫所的袭替子弟们,剥削行伍,卖放军役,名声早烂了。” 顾长清神色冷然,“这事儿不在官舍会武严不严,选拔的范围就那么些,再怎么严苛,也无济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