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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没事……” 方医生的话还未说完,卫生所里忽然爆发一阵臭气,方医生立刻喊道:“谁拉了?” 秦念错愕,目光移到杨青山大腿上,有湿痕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流。 杨青山脸色一变,将坐在他大腿上的豆子拎起,有些着急地问方医生:“茅房在哪里?” 方医生立刻给了他指了路,在他匆忙离开之时,又冲着他的背影叮嘱:“娃仔要是拉条虫了,你得给他弄干净。” 杨青山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步伐加快。 秦念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姑娘过来,我给你看看你的手臂。”方医生眼睛利得很,一眼看出她手臂上的伤,冲她招呼道。 秦念从善如流,换了药,又给方医生说起了昨日差点发生的车祸,以及石头的异样。 方医生却不急着下结论,要等石头回来后检查一遍。 片刻后,杨青山带着石头回来,爷俩的裤腿都是湿的,应该是水洗过,但爷俩一个严肃,一个木楞,愣是没让人看出狼狈来。 秦念无奈,朝杨青山问道:“你身上有布票吗?” 杨青山转头看她,目露疑惑,秦念指着石头的裤腿道:“大冬天的,裤子湿了,石头还是一个孩子,不像你这么抗冻。” 杨青山看了眼石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票递给她:“票都在这,你看着买些布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话未说完,秦念就从他手中翻出两张布票,径自走了。 杨青山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将剩下的票收入口袋中。 秦念去了供销社,很快扯好了棉布,还买了针线,出门时碰见了准备年货的胡桂兰,她身后还跟着黑小子。 之前拖拉机开到镇上,秦念杨青山就与其他人分道了,胡桂兰不知为何没跟去卫生所,反而带走了黑小子。 “念娣,你们看完病了?”胡桂兰一看到秦念,立刻问道。 秦念回道:“石头还没看完,我买些布要用,这会要回卫生所,娘你……” 她想问胡桂兰完事没,要完事跟她一块去卫生所,结果胡桂兰不等她说完就冲她挥手:“那你快去吧,我这还没完事,回头我们在大柳树下汇合,拖拉机就停在那。” 秦念只好一个人回到卫生所,恰好听到方医生跟杨青山说石头的病情。 总结一下就是外伤没有,但精神受到惊吓,出现应激性的自我保护,对外界反应迟钝,或者完全不反应,需要家人好好安抚他,也要避开让他受惊的事物。 一般情况,过个三五天就能好,也有时间长些的。 最后,方医生没给开药,但要求杨青山近日好好照看他,不要让他受饿受冻,以免加重病情。末了,还看了秦念一眼。 秦念了然,跟方医生道谢后,就借用卫生所的长椅,又借了一把剪刀,迅速裁剪布料,又穿针引线,飞快缝制裤子。 四岁孩子的裤子,不求设计感,仅仅要求针线细密,秦念只花了一刻钟就缝好,抬起头时却对上了杨青山的目光。 男人的目光很黑很深,叫人看不透,秦念这会对他的心思也不感兴趣,将缝好的裤子抖了两下就递过去:“给石头换上。” “谢谢。”杨青山开口道谢,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磁性。 秦念敷衍的嗯了一声,将裤子往他手上一塞,径自走了出去,茫然的望着马路对面的桂花树。 大冬天,树叶还是绿色的,要等到春天长新芽的时候才会挤掉老叶。 那她呢,该主动离开,还是被动地等待命运节点再下线? “你——” 杨青山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秦念侧头,杨青山顿了顿,望着她道:“我送你去大柳树下。” 秦念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移到他背上的石头身上,这小崽子的眼睛依然是木木的,并无半点书中所写的戾气和杀气。 杨青山注意到秦念的视线,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石头还小,不太懂事,回去我会慢慢教他。” “怎么教?拿皮带抽吗?”秦念转回目光,盯住他问道。 杨青山眉头蹙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打,但我会给他记下。” 那就是改日再打。 得到这个答复,秦念也说不上失望,只淡漠地道:“你慢慢教吧,我自己去大柳树下,不敢劳烦你们父子二人。” 说完,径自走了。 她能察觉到身后追着两道目光,但她没有回头。 拖拉机手二十来岁,一脚油门车子就冲出去,车斗上的人因为惯性往后倒时,秦念才发现身边坐的是黑小子安远。 他极力地缩着身体为她留出足够的位置,但因为惯性不可避免地撞到她身上,小脸上立刻露出慌张之色,手脚挥舞着努力维持平衡,但他手短脚短,无处给他借力,反倒不小心踢到秦念的腿上。 秦念一把按住了这小子,轻叱一句:“别乱动,当心摔出去。” 安远立刻不敢动了,但眼底满是害怕和紧张,声音发颤:“婶,婶娘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会洗衣服,回,回去我给婶娘洗,洗……” 秦念错愕地看着这个书中号称最狡猾,又最能言善辩的反派,如今在她面前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落。 而且,他似乎在讨好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