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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便音信全无,我曾动用探魂阵法寻其踪迹,可一无所获,连卜算的卦象也极其杂乱,他竟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阮长仪听得若有所思:诡道的探魂阵法极为强悍,即便要找的人已经命丧黄泉,也能探出来他的亡魂被渡到了忘川河的哪一段,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就算轮回转生都躲不过。这也是道门修士轻易不愿招惹诡道的原因,纵使瞧他们再不顺眼,也不得不为自己的魂魄转世着想,若是与诡道结下死仇,说不准刚喝完热乎乎的孟婆汤,都还没来得及跳轮回池就被拘魂术逮了去,反而变成供仇家驱使的亡魂阴灵。 这柳封川现在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便完全排除了魂飞魄散的情况,也就是说他竟然生生躲过了探魂阵的搜寻,这得是何等高深的匿踪术!换言之,他找到的究竟是怎样的至宝,居然能将堂堂的道门翘楚雪中客逼到使出这种手段? 夔州异动,奉节城内现至宝。 那片麒麟铜甲上正是写着这两处地名,将铜甲送到她手中的神秘人意欲引她独身前往夔州奉节,究竟是何目的?又恰好是在所谓宝物被带走的关头上,难不成还想让她寻回那东西?偏偏走到半路,还真的撞见了带走宝物的柳封川,这巧合……实在也太巧了些,巧得简直不像巧合。 女子可不知长仪心里的疑虑,走近道:“数日前,我感应到柳……道友性命垂危,方位模糊指向此处,便一路寻来,途中恰逢村民赶祭队仪,听闻山神之事,故借此名目,前探虚实。” 昆五郎摸了摸鼻子,算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好么,人家本来只是想寻好友踪迹,却不清楚当前什么局势,所以才想着借用“山神祭礼”或者“收拾邪神”的名头,光明正大走进山里探虚实,如果遇上意欲夺宝的修士呢,也能有这么个掩人耳目的旗号,不至于打草惊蛇贸然结仇;如果没遇见旁人,就更是能顺顺当当地把好友当做假山神给“捉”回去,谁也挑不出理来——哪知道遇见的却是他们,还正巧在他二人查探妖蛊的时候出现,阴差阳错的就把两件事搅和到一块去,倒是耽误了人家救回好友。 不过这事也不算全然的乌龙,至少那些覆灭妖蛊的白霜确实出自柳封川之手,估计他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事情不能全听女子一面之词,总也该问问另一位当事人究竟在隐匿山林时的经历。 昆五郎的视线转向那白衣白发的雪中客身上,女子也恰好走到他跟前,此时她不需再避嫌,伸出白纤纤的玉手,轻轻覆于柳封川额前,片刻后,咬牙愠怒道:“神魂受损,伤及心智,难怪连我都认不出,竟有人下此狠手……” 诡道修士对魂魄的感知都敏锐得很,昆阮二人自然不会质疑她的判断,只暗暗思忖着难怪柳封川状态不对,见人就动手,完全不讲道理……这可难办了,要真是心智有损,不知道还能不能问出妖蛊之事来。 长仪拧着眉,无意间瞥见依然搂着柳封川大腿不撒手的小家伙,迟疑道:“……他好像认得这孩子。” 确实,那双淡漠中透着凶意的琥珀色眸子只有在看向小家伙时,才会稍稍柔和些许,至少没再现出那种野兽似的凶狠模样。 女子也察觉出这份差别,稍稍俯身打量着小家伙:“他是谁?” 这可有些难说,昆五郎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这孩子是我们在半道上捡来的,就那么直挺挺地被仍在大路中间,没留下别的什么信物,所以……咳,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但这孩子约莫身负兽族血统,也许是麒麟一脉的。” 说完还挺尴尬,人家不管说得真真假假,好歹透露的内情足够多,轮到他们这里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未免显得敷衍。 女子蹙着眉头瞥他一眼,目光冷冽,估计是有些不满的,却也没说什么,只抓住重点问道:“麒麟?” 昆五郎颔首,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或许。” “他认得封川?” “这却要问问柳道友了,实不相瞒,我等也好奇得很,柳道友为何施术霜冻山林,又为何再三对舍妹出手,实在令鄙人不解。” “令妹?” 女子柳眉稍挑,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如足下这般的存在,也会有亲眷?” 昆五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乍然听起来像是刻薄的挖苦,但他应该没把这姑娘招惹到质疑他人品亲缘的份上,瞧她那性子也不像是会无故出言伤人的,倒隐隐透出些别的意思,该不会…… 长仪忽然想起什么,凑过来踮起脚,伸手靠近他鼻下停留片刻,而后便斜着眼看他,气鼓鼓道:“呼吸,呼吸啊!你怎么又忘了!” 昆五郎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撇过头,他现在没有这个功能也没这个需要,实在是不习惯去假装吸气吐气的,这不是给自己平添麻烦么。 再说光是模仿呼吸也没用啊——没有心跳照样能被听出来! 女子淡淡地看着他俩,神色间并不见惊讶,似乎早有预料:“足下体内的机括声从未停过……你是机关傀儡,还是偃甲?” 昆五郎没作答,无奈地对着长仪耸耸肩,那意思:机括运转的声响盖不住,他可没办法,呼不呼吸的索性就算了吧。 长仪撇撇嘴,所以说修士的五感太过敏锐也不是件好事,想要瞒住昆五郎的身份实在有些难,连带着她都随时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