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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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与所求之人乃命盘变数,她已在局中……” “你是说她会出现在隐仙谷?……” …… 梦泽隐隐觉得,那夜洛老道一定对主人说了些什么。因为第二日,主人毫不犹豫的前往隐仙城。 他们在隐仙城待了足有半个月,直到昨夜等来了季主。 半个月以来,各大派掌门每日必来报道。 恳请主人前往隐仙谷灭妖皇,因为这世上只有主人的修为能压制的了他。 可是妖皇做了万全准备,算准了主人会来。在隐仙谷布下万兽血罗阵,嗜血凶阵,能令人杀迷心智。 妖皇是要借着阵法,让主人去死。 旁人不知祁琰煜心魔厉害之处,梦泽再蠢也亲眼见过。三年前,魔域来了位刺头儿魔修,失手砍断了主人的古琴。。 那夜被心魔控制身体的辞染仙君,双眸血红,亲手将那人削成了人彘。 而他自己却因嗜血杀戮,一并倒在血珀中险些再也没能清醒过来。 九大派掌门恳求主人破阵,却不知道他在用最后一丝执念保持清醒,根本没有办法清醒的走出满是血腥的凶阵中,控制不住心魔,他会死的! 送命的选择,梦泽原本以为主人不会同意。 可是这一次,他出乎意料的点头应下。 梦泽声嘶力竭的追问:“为什么?” 身着暗红长衫的男子拢了拢袖口,轻笑:“我生,要她记住我的名字。我死,要让她想起祁琰昱三字的时候,如鲠在喉。梦泽,我累了。” 梦泽听不太懂这句话意思,它睁着双赤青色的眸子看他。 苦口婆心的劝道:“季主回来就好了,主人您再等等。” 卧榻上的男子随手饮了口薄酒,扯了扯身上敞开的衣衫。 勾魂摄魄的笑:“嗯,都将结束了。” 祁琰昱扯了扯唇,随手摄来一张宣纸,团成一团。 搁在手心中,朝纸团扔入一缕火种,宣纸“啪”的一下燃烧起来。 灼热的纸张熊熊燃烧,烧掉他手心一块皮肉。 梦泽惊呼出声,紧张向前两步,掏出白玉膏。 却被祁琰昱躲了过去,他病态的盯着手心触目惊心的烧痕,弯唇呢喃道:“废纸待在废纸篓内,扔掉它的人不会想起它。你看…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抹掉它的存在了。” 祁琰煜仰着手,手心上的灰烬合着他的血液糊在伤口处。 梦泽盯着他破了皮的手,豆大的泪水落了下来。 它不太聪明的脑子,终于听明白了主人的话。 主人生出了死志,也许从十年前就开始了。 他说过,他再也不要做被人随时扔掉的废纸,他可以在她丢掉他前,燃烧。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梦泽胡乱擦了一把,仰着头。 克制着落泪的冲动,歪头看向季君竹,按照主人的交代,佯装若无其事道:“心魔还需心药医,药王谷的莫丹师说过,执念能入魔亦能化魔,只有您才能救他!” 主人不好吗?为何您不爱他。 梦泽垂下头,舌头顶住牙关。 忍不住哽咽道:“您若不管他,他明天……”他明天就要死了。 没能将剩余的话说出口,身上徒然袭来一片寒意。 下头红衣男子撩开眼眸,轻飘飘睇了它一眼。梦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它慌乱的垂下头,将脸上痛苦的神色收敛住。 背着身的季君竹正在发呆,她攥紧拳头,沉默的看向楼下。 脑海中是神器昆吾焦急的提醒:“此子您不能管。您识海中的记忆碎片未揭。你得回去,有人在等您。” 脑仁嗡嗡作响,识海处,被黑气萦绕的一团白光,发出急切的呼唤:“说好的生生世世,我等你。” 季君竹抠穿扶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可是梦泽的哽咽声却仿佛一把手,死死的攥住她的心脏。 心底涌上翻江倒海的疼痛,迫的她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高台上。 高台上的男子唇角噙着笑,露出颠倒众生的蛊惑。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暗红的薄衫顺着肩头下滑。 露出大片白皙艳丽的景色。 季君竹眯着眼,盯着他胸膛刺目的肌肤,眉头蹙成了沟壑。 十年的时间原本足够她将他忘在尘埃中,她以为她对他,可以心如止水,冷静漠然。 可是再次见面,他以这种激烈的冲突轻易地挑起她满腔怒火与动容。 一如十年前流云殿的那个雨夜,她离开的时候,心情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心底藏着晦涩的怒火离开。一年后因为这份怒火,不顾生命安危,将秘境里头的那筑基期修士放了出去。 昆吾问她原因时,她道貌岸然的告诉它,不愿拖累祁辞染。 可惜魔头的词典中,从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将那群筑基期修士放出去,是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祁辞染,他错了!她不会卑劣到为了活命,将自己的生命负重给他人。 即使她生而为魔!她对得起天地。 事实是祁辞染的确被她报复到了,他甚至堕成魔。 可是此刻看着他双指染血的手指,季君竹却笑不出来。 没有人告诉过她,恨她入骨的祁辞染,爱着的是五百年前,自称擎沧的老魔头。 五百年又十年。 因爱生恨,因恨而不得,因不得而堕魔。 她亲手将兴高采烈唤她秦沧的小道士推入魔窟。 真相揭开的一瞬间,她的心口仿佛被蜂蛰了一般,不是剧烈的疼痛,却驱之不去。。 识海中那团黑气,呼唤她清醒。 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清醒。 楼下琴音徒然高亢起来,陷入癫狂青欲的凡俗女们,眼神随着琴曲徒变,纷纷越上高台,痴迷的对抚琴的人伸出了手,手指即将碰触那仿若妖精的男人肩头。 季君竹终是忍不住,身上冷意徒增,她连面部遮掩的云雾也未来得及祭出。 放出属于渡劫期修士威压,陷入迷乱情潮的九女胸口震痛,不约而同呕出鲜血,捂住腹部哀嚎滚落一地。 季君竹闪身,瞬移出现在高台上。 她黑着脸,按住琴弦。 执起他那双疤痕交错的长指,俯身倾轧而上,低头定定的看他,不容置喙的命令道:“不准弹!” 焦尾琴发出嗡鸣声,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祁琰昱垂眸,深紫色的眸中含了丝猩红涌动,很快消失无踪。 他收敛起唇角莫测的笑意,抬头时,攥紧手心,睫毛轻颤。 两条泪平静的落下,抖唇道: “你……怎么才来?”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松柏软下来的哑腔。 季君竹撞入一汪水洗的深渊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终于绷不住了,昆吾在脑海中不停的阻止:“季主,不能上前。您想十年前的悲剧再次发生吗?您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她给不了他承诺。 可是她见不得这双眼睛,在深渊里静默默孤寂。 身体不受理智控制,跨过长桌,她抬手将眼前男子扣入怀中。 原本以为他会推拒,然而并没有。 当她的手环住他的腰时,他反手加深了这个拥抱,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里。 祁琰昱将头搁置在季君竹的肩头,冲着二楼梦泽不动神色的使了个眼神。 梦泽心领神会,翅膀挥出一道灵力,将那群陷入癫狂的女子扫出青楼,龙涎香断。 楼内污浊的空气,渐渐清新 。 两人抱了许久,季君竹的腰被他箍的生疼。 她尝试着松开他,却没料到怀中的男子出气声倏然急促起来,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一起一伏,心脏噗通噗通,是超出正常人节拍的跳动。 季君竹惊觉不对,侧眸,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乖软。 暗紫色的眸子涌动着嗜血的漠然,他伸舌在薄唇上舔舐了一圈。 扯了扯季君竹披散开来的黑发,凑在她的耳边。呵气道:“老魔,你想要我吗……” 说话间,胸膛起伏的幅度更加剧烈,胸口突突跳动,心脏似乎随时破开一般。 薄汗顺着他发间落下,见她不动。他向前凑近了两部,啄了指她的唇,一手伸出长指调试琴弦。 “辞染。”季君竹一把握住他的手。 抬手将他额边湿透的银发别于耳后,重复道:“不许弹了。” 他歪头,紫眸内泛着血丝,迷蒙的笑道:“不能不弹,本尊身子要干净些,你说你喜欢干净的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