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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抱你的 第6节

    方简皱眉。

    好就怪了。

    哪天能好,生日这天都不可能。

    方简自然地转移话题:“刚那姑娘是谁?你可从来没带人回来过,秦家人都登不上你这个门。”

    秦砚北唇边挑了挑:“秦震的人,他走投无路,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方简愕然,秒懂了:“所以是你四叔安排过来的美人计?确定吗?”

    秦砚北不动声色:“九成。”

    方简更吃惊,秦砚北向来不会把话说得过满,他口中的九成,就相当于百分之百,况且以太子爷的行事作风,如果身边出现这么一个人,应该蹦跶不过两分钟,这样的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但现在,他却把人带回了家。

    方简试探问:“既然知道她别有目的,你怎么——”

    秦砚北迎着他的目光,推开椅子,如常站了起来。

    男人坐下和站立的间隔不过两三秒功夫,但颀长双腿伸直,缓步迈出桌案范围的那刻,他身上凛然的气势就不再只限于一把轮椅之间,松开领口的黑色衬衫和西装裤,成了束缚住肆野本性的衣冠枷锁。

    秦砚北淡声嗤笑:“秦震在我车上动手脚,想让我残废,失去继承权,他就能临危受命,不得已肩负起集团重担,从爷爷手里含泪把秦氏拿走,可惜让他失望了,我这双腿没废成。”

    “从假入院开始,我周围一直封锁,他的人一个也进不来,看不见我的腿到底断没断,这才按捺不住,找了个女人过来探虚实。”

    他拾起桌角一个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擦出火苗,照亮那些专门用来给别人看的药盒。

    “我之所以在人前坐轮椅,不就是为了让秦震那些藏着的手段暴露更多,一次把他彻底处理掉,我不留下这个女人,他怎么能放心进行下一步。”

    方简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心里明白是这个道理,可又隐约觉得哪不太对。

    秦砚北从不屑于利用女人。

    他将信将疑,摸着鼻子问:“……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确定不是一眼看上人家了?

    对上秦砚北的视线,方简闭嘴了,怕再问下去自己小命不保,赶紧又把话题拉回到他本人身上:“好了,女人不女人的我管不了,我知道今天你难熬,勉强压着情绪也很辛苦,要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你也不会耐着性子去什么酒吧,就赶着给你带了新药,争取把这个生日顺利度过去吧。”

    秦砚北看着方简手上的各式药盒,不用去看,千奇百怪的副作用就已经在脑子里罗列出来,他莫名想起云织的皂香,颈边筋络绷得有些鲜明。

    他不想发作。

    也不愿被各种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支配。

    身体在鬼迷心窍似的需求那种温暖气味。

    作为秦砚北的心理医生,方简心口有点堵。

    非典型的躁郁症,秦家比他更权威的医生曾经给秦砚北下过诊断,说秦砚北少年时还衍生出一定的非现实妄想,至今可能还有类似的症状。

    他却始终不太认同。

    哪来的妄想,他跟秦砚北身边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

    方简等够了所谓的腿伤换药时间后,起身告辞,临走前他突然记起什么,回过头问:“砚北,你现在还会做那些梦吗?”

    秦砚北望向白茫的窗外:“不做,已经忘了。”

    的确已经忘了。

    但今天晚上,云织让他想起了那些梦。

    -

    云织眼见着暴雪没有要停的意思,今晚上怕是走不成了,既然换药失败,那总得替恩人做点什么,不能这么白白浪费时间。

    她知道今天是秦砚北生日,但无论酒吧里,还是这个过于大的家,都没有任何生日氛围,连块最基本的蛋糕也没见到。

    也许太子爷不吃甜食,可不管怎么说,仪式感还是应该有的。

    恶劣天气,去买肯定是没指望了,云织拜托郑阿姨带她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用的食材。

    郑阿姨心直口快,挽着她手悄声说:“秦总从来不碰那些甜的,倒是以前我趁他出差不在的时候,买了些做糕点的材料,借用他的厨房弄过几次,现在没剩多少了。”

    云织莞尔:“只是想给他点气氛,反正他不吃,做个很小的就行。”

    其他蛋糕的用料都不全了,只有提拉米苏的还算完整,能勉强凑出来一个迷你版的。

    云织厨艺很好,做甜品也不在话下,她系上围裙,怕打扰到楼上,轻手轻脚操作。

    郑阿姨本想帮忙,结果在旁边绕了半天也没插上手,惊讶感叹:“现在很少有年轻小姑娘像你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娇滴滴什么都没做过。”

    云织低头笑了笑,鬓发垂落在唇边,有片刻的失神,她静静垂下眼,半开玩笑似的柔声说:“我会的可多了。”

    家庭版的提拉米苏不费什么时间,冷冻过后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云织融了点巧克力,准备在上面做个小图案,刚一动手机就响了,她看到来电人,抽纸巾擦了擦手:“阿姨,我接个电话,麻烦您帮我简单画一下吧,秦先生属什么,就大概画个样子,然后您直接给他送上去就好。”

    郑阿姨叉腰站在料理台边,端着云织的巧克力,费尽力气也没画出个动物来。

    要是弄个四不像,秦总雷霆之怒谁能受得了。

    郑阿姨转身看了眼云织,女孩子长腿细腰,肤白貌美,多好的太太人选,她又瞅瞅所剩不多的巧克力,手腕一动,流畅地在上面画了个心形。

    这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郑阿姨小心谨慎地上了楼,敲门之前,手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秦砚北不过生日,她其实是知道的,但云织来了,她也说不上哪来的胆子,想冒险试一试。

    “秦总,”郑阿姨敲门,“云小姐给您做了宵夜。”

    门内传出的声音低磁生冷:“扔了。”

    郑阿姨着急说:“是……蛋糕,生日蛋糕,食材都是家里的,我盯着她做,绝对没动别的手脚,很干净。”

    这次的口吻已经慑人:“听不见吗,扔了。”

    郑阿姨叹口气,看看手里的小蛋糕,到底没忍心丢,悄悄放在门边的置物台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许久之后,外面大雪已经渐渐告停,书房关紧的门才从里打开,男人没有坐轮椅,人像水洗一样,发迹微微濡湿着。

    他不疾不徐进入走廊,本想从电梯下去厨房,看一眼多余的垃圾,但目光随即就被一块孤零零的小蛋糕勾住。

    提拉米苏,上面用巧克力画着一颗心。

    心的中间,烛火早就燃尽,却像是能看到它闪烁时,是怎样照亮这房子里的茫茫黑夜。

    秦砚北面无表情拾起托盘,用叉子在上面拨了一下。

    巧克力有些化了,但咖啡和淡酒的香气,似乎隐隐沾染了云织的体温。

    太子爷垂眸。

    就算手套是他误解了。

    这个心怎么解释?

    没那个撩拨的意思,会在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上画颗心给他?

    这不就是成年人风月那套玩不成,改道小清新了。

    以云织层出不穷的手段,恐怕还不止如此。

    深夜别墅,走廊幽暗的灯光下,英俊男人端着一盘小蛋糕,宽肩长腿,气质卓群,不耐烦地尝了一口。

    舀第二次的时候,秦砚北淡淡睨着,怀疑蛋糕里面还藏着云织耍心机的礼物。

    幼稚可笑。

    直到太子爷吃完一半,所谓礼物依然没有踪影,而小小的蛋糕心已经被挖空。

    秦砚北本就冷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他收留她过夜,她就以为追他这么容易,连心机都不舍得用了?!

    作者有话说:

    郑阿姨:比,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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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提拉米苏实在尺寸不大,等确定没有心机可藏的时候也没剩下几口了。

    秦砚北面色不虞地立在走廊灯下,垂眼穿过中央挑空悬挂的吊灯,扫过二楼云织房间的方向,淡色唇边绷着,最终喉结略微滑动,还是把盘子里那点可怜的蛋糕咽了下去。

    空盘子被他拿回书房,随意裹了几层文件纸扔掉,毁尸灭迹。

    桌上的电脑屏一亮,程决发来了云织的基本资料,在后面补充:“砚北,那姑娘名字叫云织,确实是青大在读,今年大三,美院知名院花,本来应该是校花来着,结果好好的评选被金融系一女的闹得满城风雨,最后美院直接退出不玩了,所以她才只是院花。”

    字里行间,很为云织抱不平。

    秦砚北没看他这些废话,直接点开资料,里面记录称得上详细,人事档案那样罗列了个人情况和从小到大的履历表,意外的干净简单。

    直系亲属有父母和哥哥,按部就班的上学,长大,毕业,今年十一月被拍到在学校跟秦震有接触,至于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开始的所谓暗恋,估计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秦砚北停在云织初高中学校的那两栏。

    资料显示云织少女时期的这六年都是在余城,车船霓虹的南方一线城市,跟他无数次梦到过的那个地方扯不上任何关系。

    秦砚北自嘲地抬了抬唇角,把电脑扣下。

    他以为自己忘干净了,结果直到现在,竟然还在不切实际地妄想,试图在现实里找到跟那些梦有可能对应的蛛丝马迹。

    深夜大雪还在下,成团的绒白被风吹打着撞上玻璃,又无声地滑落。

    光线昏黄的卧室里,秦砚北猝然在梦中惊醒,漆黑眼瞳里涨满暗光,随着胸膛的急促起伏,他渐渐认清了身处的环境和现实,那些燎原的火星又渐渐归于沉冷。

    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又梦到那个种了各种不知名山花的院子,院子最南边有个独立的小砖房,少年时的他翻墙越壁跳到屋顶上,从不大的天窗口往下看,看见一团缩起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