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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尔斯利小姐总是给人带来惊喜。”拿破仑在邀请她吃饭的时候,愉快地喝下了大半瓶白葡萄酒,并朝她举杯示意。 杜伊勒里宫是他现居的宫殿,离卢浮宫只有一座花廊的距离。 因此艾薇坐在位于二楼的长条桌边时,放眼望去便能看到不远处的艺术圣地和悠闲浪漫的塞纳河右岸。 听到拿破仑的夸奖,她也回礼道:“如果没有第一执政大人的鼎力相助,我想也很难带给您惊喜。” “我有心帮助每一个想要有番作为的人。可是能像小姐这样让我满意的太少太少了。” 拿破仑的蓝眼睛不时注视着她,“虽然我不喜欢英国人,但只有小姐您是例外,我想因为您,我对那个国家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 “那您应该是见过的英国人过于少了,本国人比我更讨喜欢的太多了,就说那些姑娘们,才貌双全且品德高尚的不胜计数,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罢了。” “哦不……”他打断她的话,忽然很认真地盯着她,手里的高脚杯停在半空,“您永远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韦尔斯利小姐。” 她愣了半秒,随即笑道:“难道第一执政大人向来对谦虚之词这么较真么?”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像一只森林里偷偷游荡的小狐狸。 “说真的,韦尔斯利小姐,您可能是唯一一个说真话还能令我不反感的人。” 他眼里全是笑意,像燃了一簇火,“他们往往对我极尽赞颂,却把自身贬得一文不值,明明有些过人之处。但也被他们刻意的卑微抹灭得一干二净。所以我最喜欢看你才华横溢又骄矜自信的样子,您是上天赐给人间的礼物,天生就该如此。” “可以了,第一执政大人。我的自信可不代表能面不改色听着别人天花乱坠的赞美还能忍着不呕吐。” 拿破仑忍不住大笑。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一个红衣侍从急匆匆小跑过来,附在他耳边好像说了什么。他随即看了眼怀表,点点头,朝身边的侍从抛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拿破仑弯腰致礼。 “我尊敬的第一执政大人。” 艾薇好奇地看过去,视线却触到了来者那一头浅金色长发,在日光和烛火下折射出银白的光泽。 随后,意识到艾薇惊讶的眼眸,来者忽而抬起头,目光炯炯地凝视她的脸,嗓音隐含笑意:“别来无恙,我亲爱的韦尔斯利小姐。” “你也认识韦尔斯利小姐?”拿破仑一挑眉梢,“我竟然忘了,你和她一样都来自伦敦,弗雷德里克。” 第39章 罂粟 艾薇的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她停了手里的汤匙,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在拿破仑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那位弗雷德里克旁边,向前者鞠了一躬:“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有话想和这位先生说。” 话音刚落,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自顾自转身走出厅门。 侍卫都用震惊的大眼珠子盯着她,目光追随她到花园的狄安娜雕像旁,那是拿破仑特意为她从艺术家手上订做的礼物。 “你见过有人敢这么摆脸色给第一执政看么?”一个麂皮帽侍从悄悄和身边站岗的同事耳语。 “没有啊,就没见有人主动请离第一执政的餐桌,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怪不得都说她是英格兰野玫瑰,也不知道第一执政扎了这手刺能不能忍得下去。” 然而此刻野玫瑰正冷冰冰地注视站在对面的浅金发男人,神色凝若冰霜,甚至不屑于丢一个眼神。 “我竟不知原来诗人的兼职还是演员,没去加尼叶歌剧院挣个薪水真是浪费了呢。” 艾薇讥讽地看着他,嘴里清脆地吐出他的名字,“欧恩?格拉克,哦不,是我亲爱的姐夫,弗雷德里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他神色非但没有被揭露的慌张,甚至淡定得不可思议,“我的表姐是现下拿破仑最宠爱的情妇,还为他怀了私生子,我何不对这层关系加以利用呢。” “你真是天生的投机者。” “你难道就不是么?不过西尔维娅也一样,你们当真是亲姐妹。” 弗雷德里克满不在乎地大笑,说出那个名字时坦然地像陌生人,从他安然自若的脸上根本瞧不出亚瑟所描述的那样疯狂,甚至令她不得不怀疑亚瑟故事的真实性。 “你还有脸提我姐姐?你伪装一个落魄放荡的欧恩?格拉克的身份在伦敦四处猎艳以满足你那可怜的欲望,姐姐的灵魂若是得知,怕要被你一面装深情一面喜新厌旧玩弄少女的行径恶心到半夜让你做噩梦。” 艾薇掀起裙角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就像个居高临下蔑视一切的女王,厌恶地掠他一眼,像把锋利的刀刃,将他脸上的面具毫不客气地尽数剜去。 弗雷德里克脸上有了瞬间的不安。 艾薇差点觉得他心有触动,但那难得的异样又迅速散去,耸了耸肩,继续用他随意又无辜的眼神看她:“你在这里指责我的薄情无义,不如去责怪西尔维娅又是如何嘴上说着要嫁给我,转头又跑去那个有钱贵族的怀里,我这辈子最恶心反复无常表里不一的人,包括你那把我骗得团团转的好姐姐。” 艾薇却突然笑起来,不仅并未像他以为的那样信以为真。而是用她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扫视过他的面孔和心脏,像是要将真相从他心底亲自挖出来,验证所有传言的真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