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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40节

    偏偏真就发生了。

    冷笑了一声以后,顾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起身离去。

    却又在门边停住了步子,回首看了她一眼:“皇后当真,这么想么?”

    他还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只这唯一一次。

    赵懿懿叉手躬了躬身子,轻声道:“妾身知晓不被陛下所喜,日后必定好好儿待在椒房殿,也绝不再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惹得陛下不悦。”

    一阵刺痛感蔓延开,顾祯那双凤目微微发沉,凝着她看了许久以后,才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朕知道了。”

    皇帝摆驾回了紫宸殿,方才带过来的那只拂林犬,也给一并带了回去。

    他面色阴得骇人,一路上未曾说话,也无人敢问,甫一回紫宸殿便开始处理政事,连着召见了数人。

    燕王进来时,便见得吴茂正围着只拂林犬打转,不由笑问:“皇兄何时养了只这样的小东西?”

    吴茂看了他一眼,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噤声:“殿下快别问了,这只拂林犬……”他到底没说出缘由,只叹道,“奴婢正不知怎么处置呢。”

    “皇兄可有交代?”燕王问。

    吴茂摇了摇头:“正是陛下没有交代,奴婢才觉得难办。”

    燕王笑道:“这有何难,不是有只阿墨?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横竖先养着,你等皇兄问起再说。”

    吴茂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正待道谢,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呵:“还不进来,杵在外面在什么?”

    燕王忙理了理衣袖,急急忙忙地进去了。

    “此事复杂,且不少田地为豪绅所占,不想缴纳田税,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何明守刚还在同皇帝讲述丈量田地的事,眼见着燕王进来,便闭上了嘴,在皇帝示意下道了声:“臣告退。”

    早在进殿之初,他便感受到皇帝今日心情不佳。联想着帝后这些日子的事,难免有些忧心忡忡,奏对时还疏漏了好几回,还是皇帝提醒才发觉。

    回府后,已是黄昏之时,他没先去书房处理政事,而是先沿着池边散了会步。

    “快看!我的风筝飞得最高了!”

    “我的才是!”

    “你别动——哎呀,你们两个干什么剪断我的线?”

    “哈哈,剪断了你的就没有了。”

    池岸边上立着几道人影,被昏黄的光晕成了一幅画,瞧着,应当是府中几个孩子在一处玩。何家父母虽已逝世,然兄弟二人却尚未分家,二房的子嗣多,最大的郎君已有十八岁,小的则才六七岁,此刻全都聚在一起,将整座郡公府衬得十分热闹。

    盯着看了片刻,何明守想起了皇帝那日的交代,遂淡声道:“去将大姑娘唤过来。”

    何寻芳过来时,微微低着头,一副沮丧的模样。

    “怎么了?”何明守问她。

    何寻芳抿了抿唇,朝着刚才的方向看了眼,有些不高兴地说:“方才玩的好好的,他们非要剪断我的风筝线,我刚买来的风筝不见了。”

    何明守失笑:“好了,一只风筝而已,改日阿爹再去给你多买几只回来。”扫过那边仍在争执的大大小小几道人影,他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小的几个也就罢了,大的那个……还在玩这种小儿把戏不说,还跟着一起剪断了女儿的风筝线,实在是讨人嫌。

    想着,他面容逐渐冷了下来,淡声道:“芳儿,你可知人该多和聪明人一起玩?”

    何寻芳愣了愣:“阿爹,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你祖父从前的交代,说和蠢人待一起久了,也会变蠢的。”何明守淡淡说着。想着闺女本就没多聪明,若是变得更蠢些了,那还了得。

    在心中想了一会以后,何明守轻声道:“你今儿晚上收拾收拾行李,明日进宫去,陪太后娘娘住上几日罢。”

    何寻芳一时没回过神来。

    阿爹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去姑母那儿么,怎么今日还主动提起了。

    她讷讷问:“阿爹,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先前陛下问过几次,今日正好想起,便提醒你一声罢了。”何明守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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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皇帝再次拂袖离去以后,宫里也都渐渐闻得了些风声。

    赵懿懿倒是十分怡然自得,每日待在椒房殿中,或是莳花弄草,或是整理自个库房中有趣的小玩意,又或是将几张琴拿出来一一擦拭。

    她虽觉得开心,宫中众人却不觉得,甚至隐隐传出,如今皇后虽未被废、椒房殿的供应也一如从前。可那座原本庄严贵重的殿宇紧闭大门,陛下也不曾踏足半步,俨然与冷宫无异。

    消息传至赵懿懿耳中,她只是笑了两声:“那也挺好,我还乐得清静呢。”

    女官们都跟着她一道笑,心里头却是在苦笑。

    外边宫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赵懿懿顺着那声音朝外看了看,神色微有些怔忡。

    云竹趁机说:“奴婢去瞧瞧,是什么声音呢?”

    “别去。”赵懿懿翻过一页书,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瞧的,你坐在这儿看看书不好么?实在不行,书房里头还堆了许多宫务呢。”

    一想到这儿,众女官们更是觉得心头发苦。

    自那日以后,娘娘对宫务也是十分懈怠,虽说还是会一一处理完,却不像以前那样勤勉仔细,而是等自个歇够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去看。

    有时一拖,竟是拖到了第二日去。

    宫道上,帝王仪仗缓缓自椒房殿前行过,顾祯侧首看了眼里间,大掌唯一用力,倏地抓紧了扶手。

    他往后宫来的路,无论是去拜见太后,还是去海池边散心,又或是登清月楼赏景。

    都是不必经过椒房殿的。

    却不知为何,这几日间,他竟是数次从椒房殿而过,甚至还令宫人刻意放缓了些。

    连他也不知,自个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顾祯:我都道歉了呀!你怎么还生气?

    懿懿:这就不能生气了吗?

    顾祯:别生气了好不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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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发作

    仪仗速度只有往常的一半, 慢的出奇,自宫道缓缓驶过。

    行至拐角处时,殿内忽而传来了奏乐声,细听来, 似乎是琵琶, 曲声夹杂着幽怨哀婉, 如泣如诉。

    顾祯阖目听了片刻,面上神情隐有些许变化,就在吴茂以为, 陛下心意可能会有所转圜,突然令人调转回去时, 他淡声问:“皇后每日都在院子里弹琵琶?”

    这些,吴茂又怎会知晓,他讪讪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赔着笑说:“娘娘许是, 近来心中有些郁结。”

    “有何郁结?”顾祯眉梢轻挑。

    有何郁结?吴茂面色一僵,暗道这还用问吗。

    觑了眼皇帝的面色后, 他随即讪笑两声,小心翼翼道:“娘娘恐怕,还是为着淮安侯府的事儿感伤呢。陛下若是记挂娘娘,不若奴婢入内,替陛下问候一声?”

    还是为着这事。

    顾祯眉眼间掠过一丝燥意,在短暂的怔愣以后,淡声道:“随她去。”

    谁记挂赵懿懿了?她这么坏的脾气,又爱闹腾, 性子又独, 总喜欢给他甩脸子置气, 这样一点都不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记挂她。

    却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头疼欲裂。

    顾祯心里头,难免也有些着恼。他是帝王,所言所行都无反悔的余地,遑论此次与世家朝臣间的纷争,更不该退缩一步。

    他退一步,朝臣便会进两步,唯有他反逼朝臣,众人才会迫于帝王威慑不得不收敛锋芒。

    可她偏偏,要为此事跟他闹脾气。

    罢了,俩人的时日还长得很,他还是,先解决好眼下的事再说。至于这些,便等日后再说吧。

    怀揣着沉重的心思,他一路到了万春殿。今日本是听宫人言及太后抱恙,请了太医过来诊治,他才想着过来万春殿探望一番。

    “皇帝怎么过来了?”太后的声音里略带了些欣喜,忙命人上了茶水,又叫皇帝在她边上坐下,“正好有些新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顾祯在下首坐了,温声道:“听宫人说母后身子不好,还请了太医,正巧今日无事,便过来探望一番。今日,母后可好些了?”

    太后嗔怪道:“也不知哪个告诉你的,真是该打!”说着,她转头瞪了眼宫侍,“哀家都说了不许同皇帝说,你们偏就多嘴什么呢?”

    望着太后的举动,顾祯但笑不语,只等她训完宫侍后方道:“宫人也是为了母后的身子,莫要过多苛责。”

    殿中稍静了片刻,想起宫里头近来的传闻,太后心念微动,忍不住拿眼斜觑皇帝。

    那皇后在闺中时就生得貌美,一张脸光是摆在那,就叫人觉着赏心悦目。她原先还以为,宫中这么多年都没给妃妾,是因着儿子那副魂魄早就被皇后给勾走了。

    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她装作不经意地叹:“皇帝,你今年都二十有三了,旁人这个年纪,那孩子早都能跑能跳,哪像你现在……哀家如今年岁渐长,见着别人含饴弄孙,心里头何尝不羡慕?”

    顾祯端着茶盏的动作微顿,抬目看了太后一眼后,轻声道:“母后不是总说,临川性子野,都快看顾不过来了?”

    太后面色一僵,轻咳了两声:“这如何能一样?何况临川也快到了出阁的时候,母后哪能不想有几个孙儿承欢膝下。”

    “哀家在这儿干着急,你同皇后两个,怎就半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呢?”

    顾祯饮了两口茶水,视线缓缓挪向窗外,几枝杏花被雨水打过,其上还沾染着清露,颤巍巍地坠在枝头,从窗牖处延伸了进来。

    孩子?

    他出神的想着,皇后同他的孩子,大抵也会是生得一双杏仁眼,皮肤白皙、身量高挑吧?

    或许,还会弹琴、喜欢读书、且写的一手好字。

    可下一刻,想起皇后那一副倔强的性子,将来的孩子恐怕也会这么固执时,他又觉得头疼。她这么爱闹腾,稍说上几句便要生气,生气就会哭的性子,倘若孩子随了她的脾气可怎么办?

    她倔成这样就有够自己受的了,若是再来一个这般的,该如何是好?

    察觉到皇帝的心不在焉,太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温声道:“只是你们二人都成亲这么久,也没个消息,依哀家看,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