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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请你告诉我,是不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吴以浩?!”聂云汉恳切追问,“我义父一出事,他就忙不迭派孙无烟过来,想要让我咬死义父,可他们低估了我和义父的感情!皇帝生死关系大曜国祚,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吴以浩这个死阉人,我不会放过他!” 韩方无奈道:“云汉,放过自己吧!” “是不是他?!”聂云汉固执追问。 韩方凝视着聂云汉的眼睛,沉默不语,聂云汉也不肯善罢甘休,坚定地回望韩方。 两相对峙片刻后,聂云汉开口央求:“指挥使,我会顾着自己的安危,就像你说的,我还要跟阿闲过好日子呢,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吴以浩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混蛋。”韩方扶着聂云汉往床边走,按着他坐下,“能出这种混账主意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聂云汉紧紧握住韩方的手,仰头看着他,诚恳道:“多谢。” 韩方满脸揪心之色:“云汉,我们已经失去了羽书,你……要慎重。” “我会的。”聂云汉应道,换了话题,“听孔大哥说,羽书的尸身是你接走了?” “嗯,存在水下不是长久之计,我便先让人将他送回棠舟府老家,刚收到消息,已经将他安葬在他父母旁边了。” 提起年龄最小的向羽书,韩方显然更加心痛,尤其这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还是那样的虐杀,只是稍微一想当时的情况,他便觉得心神俱裂。 聂云汉本就对向羽书之死心存愧疚,方才提起,也已心疼得呼吸都不畅快,此刻看着韩方的神情,更是从心头涌起一种伤痛与恨意交杂的负罪感,不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指挥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这傻孩子,关你什么事!”韩方连忙蹲下去扶他,“错是平野的错,我怎么可能怪你!” “我真是……太没用了。义弟义弟看护不住,手下手下照顾不了,将来我有何面目去见义父!” 聂云汉坐回床沿,一时间心力交瘁,感觉所有的力气都随着泪水流逝殆尽,他竟是连后背都挺不直了。 身为士兵,见惯了战场生死,原本在这方面早已看开,但赤蚺几人比起寻常兵士来关系更近,本就如同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这次聂云汉劫后余生,大家都重重松了口气,回嵩昌府的路上,竟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敢提羽书的名字,生怕毁了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气氛。 可不提归不提,聂云汉能看得出来,所有人心中都在默默祭奠,表面上的不在意,无非都是强颜欢笑罢了。 韩方将他搀起按回床上,语重心长道:“云汉,道理你都明白,我也不再多费唇舌,这件事没有人会怪你,你也别去怪你自己,免得羽书泉下有知也不得心安,知道吗?!你们要替他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聂云汉望着韩方同样泛红的双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囿于悲痛不是丈夫所为,羽书,汉哥定会为你报仇,祭你在天之灵! 第192章 番外二 生辰 卓应闲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 很快练得满头大汗,便到一旁井里打了点凉水,就着水瓢喝了个痛快。 “怪了,怎么没陪着你那情哥哥?” 这老不正经的调调, 一听就是来自他那没正形的师父。卓应闲循声望去, 果然见云虚子背着双手, 笑容可掬地向他走来。 “汉哥正与指挥使秉烛夜谈,我在旁边凑什么热闹。”他看着老道, “师父,你也睡不着吗?这几日不是也没休息好。” 云虚子在旁边石凳上坐下,笑吟吟道:“我若是说, 因我过往的身份,到了大曜都司衙门里紧张得睡不着,你信吗?” 卓应闲“嘁”了一声,坐到他対面:“你觉得呢?” 云虚子但笑不语, 看着卓应闲拿汗巾擦汗,片刻后又道:“小弦儿,之后什么打算?恐怕是不会跟我回文州了吧?” “这……这要听汉哥的。”卓应闲从实道来, “我们至少要先去汀洲见萧儿。师父,往后你跟我一起住, 别再回清心观了。” 云虚子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啊!” 卓应闲:“……” “恐怕你那位汉哥, 暂时也去不了汀洲,等他养好伤, 指不定要折腾什么事,你肯定是到哪儿都跟他去, 我呢,就再考虑考虑。”云虚子老神在在道,“老道我年老体衰,跟你们可混不起。” 卓应闲想了想,应道:“那也成,等汉哥事情都办完,安生下来了,我再接你与我团聚。师父,你睡不着,要不我去帮你煮碗安神汤?” “嗯,喝一碗倒也——” “未尝不可”四个字云虚子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两人便听见聂云汉厢房那边传来开门声,卓应闲“咻”地扭过头去,便见韩方退出厢房,关好门离开。 “师父你多躺会儿就能睡着了我先回去了!”卓应闲拎起拂雪,一溜烟地跑了。 云虚子:“……” 就这,还不承认自己是泼出去的水?! 卓应闲进来的时候,聂云汉的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他靠着床柱,挂着一対又红又肿的眼,故作轻松地冲対方一笑:“练完了?” 卓应闲把拂雪挂起来,脱掉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外袍:“嗯,跟指挥使聊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