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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七努嘴,不在意道,“摔下去就摔下去吧,大人又不会心疼我,把我带回来了就没再来看过我……”小姑娘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气哼哼地坐了回去。 “大人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了……” “你说真的?万伯不要骗小孩……” 陆长寅大概知道那叫做七姑娘的人口中的大人是封昀了。 也是有趣,封昀那样的疯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不会也被封昀掐断了脖子。 他默默地移开视线,抽身进了一家茶楼,里头早有一道几道身影,图宴也在里面,正椅在床边惬意地喝茶逗鸟。 陆长寅推开扇门进去,酒七就立刻朝着他行礼,然后将今日的事都告诉了陆长寅。 “……大人,是属下没护好姑娘,才让她……受了伤。” 酒七愧疚地低下头,她以为自己反应已经足够迅速,然而还不够。 还是不够。 她捏紧了拳头。 她要变得更强更快才行。 “大人想怎么做呢?”图宴轻轻揭开茶碗,看着陆长寅。 陆长寅眸底的情绪稍稍波动,缄默了片刻,他转动着玉扳指,“春闱的事不必再拖了,让人转告左仲缨,翰林院的人可以动用了。” 图宴抿了口茶,狐狸眼里尽是期待。 翰林院里的暗中交易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很多年。从前朝起,这些人就互相勾搭,暗通曲款,高价透题。不然……裘大儒也不能够教出那么多进士徒弟。 如今是大明成立后的第一届殿试,可想而知陛下会多么重视,多么的求知若渴。 虽然柴显登基上位,但毕竟年限尚端。朝廷上的官员大都是老臣,很少有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所以多方限制。 也只有锦衣卫和东厂……是柴显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最好用的刀。 翰林院互相勾结,暗中透题从前朝起就是拖累朝廷的弊端,大明的世家仍旧是前朝的世家。百年来只要没有被抄家,就没有衰败。 因为科举录取的官员,八成以上的人都出自这些世家的,他们手中既有资源,又有翰林院的人脉。 科考早就被世家垄断了,而这些屹立不倒的世家,就是导致王朝腐败,战争频繁,百姓生活窘迫的毒瘤。 这次要做这件事,那么翰林院必将是一场大清洗,也就能打破那些世家大族费尽苦心经营的僵硬体系,世家的人被排挤在科考之外,他们这么些年培养的人就能进去了。 青州孤儿那么多,个个都是无权无势身家清白的,这些人一旦被录取就会成为陛下近臣,就是天子一党。 柴显又怎么会想到,他所以信任的人……都是要取他狗命的。 真想春围快些来了,这大明才能早一些乱起来。 世家腐败,却又势力强盛,天高皇帝远,在各个州,世家就是土皇帝。如今南方的水患被江南的官僚压了下去,今日百花宴看起来歌舞平生,这个王朝实则早就千疮百孔了。 只是江山易主,换了从前朝的王安换成了柴显罢了,王朝还是那样。 当初……陆家因为提议打压世家反而被柴家联合其它世家先一步灭了……陆公大义,可惜摊上无能的君王。 王安是个怯弱的蠢货,柴显一样。 都是蠢货。 只要这个世家制度存在,王朝就没有一日安稳。 “左大人早在之前就在柴显面前吹过耳边风了,私下也与柴显议论春闱试题的事……新朝刚立,这是第一回 殿试,柴显很重视,早就招人再出了一套新题以有备无患。”图宴狐狸眼弯着,心情不错。 透题风波,一切的导火线都在程方南的身上,这是早早就在大人掌控之中的,是大人一手策划的。 程方南能够顺利拜裘大儒为师也都是大人一手安排的。裘大儒这些年跟主考官胡融的那点关系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一清二楚。 翰林院需要这个引子,到时候透题的消息爆出来,又有程方南的那些考题做证据,再加上裘大儒与主考官的之间的关系被揭开,大人就有证据直接抓了翰林院的人。 到时候世家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因程方南而起,他还会有好果子吃么? 这世上……死不是最痛苦的,有些人根本就不配死,要活得生不如死才行。 图宴心情很好地瞟向窗外,想看看外面热闹的风景,却猝不及防瞥见对面三楼上熟悉的人影,怔愣一下。 陆长寅察觉到什么,长眉轻皱,“怎么了?” 图宴吓了一跳,勉强压住乱跳的心,身子侧了侧想挡住窗口,“没什么。” 然而还是晚了,他看见陆长寅的眸色沉了下去,嘴角抿得平直,那双深邃的黑眸沾染上浓浓的……… 醋意。 图宴尴尬的笑了笑,又无耐地叹了口气。 转瞬见,屋子里的人就不见踪迹。 — 对面的楼里正是谢钰和阮呦。 阮呦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繁华热闹的景象,晚间的微风轻轻吹过来,她脸上还贴着纱布,药膏受了风凉凉的。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叹了口气。 谢钰走到她身边,瞥见她的发髻被之前的人群挤得有些散乱,木槿花也松了,快要落下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将花替她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