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前缘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的热闹,百姓都纷纷跑到街上,欢呼着,临安失而复得,一时间岌岌可危的长安,终于又迎来了一轮新的太平。人们的脸上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经过白毛的反复申请,白泽带着大家集体改善了一下伙食,看看热闹。 可是醉仙楼中的妙歌却食不知味。 “妙歌,你看看,你看看,这菜吧,是用油炒的,不是用水煮后再加油。来来来多吃点,多吸取点经验教训。”月圆明看妙歌今天吃的不多,使劲给妙歌夹了两筷子。 妙歌轻声一哼,难得既没有瞪他,也没有反驳。 “在想什么?”白泽把剥好的一碟子虾,轻轻的推到妙歌面前,妙歌却又递给了梁儿。 梁儿连眼皮都没抬,一口一个,全都吃光了。妙歌还奖赏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白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剥着。月圆明和月圆亮互相递了个眼神。白毛兢兢业业的吃着鸡,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也顾不上。 “师傅,我想见一见林昸肃。”妙歌出神的翻动着盘子里的食物,想了半天才开口。 白泽停了一下“他在翊圣真君手里。” “那师傅能带我去吗?” “把这些都自己吃光。”白泽又推了一个碟子过来。 “恩!”妙歌使劲的点了点头,一口塞进去两只虾,腮撑的鼓鼓的,终于来劲儿了似的,大口大口的开动起来。 师傅对妙歌好,两兄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妙歌落难的时候,屡次相帮,还收了两兄弟做徒弟,定是上一世有什么渊源。但是今天这气氛,怎么就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却不像是跟妙歌相关,难不成,师傅和梁儿之间,也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鹤不归这个一肚子心眼儿的买卖人,能认梁儿当爹,说明他那个从乾酆鼎里炼出的假眼,在梁儿身上看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两兄弟一直好奇梁儿的身份,可是却被鹤不归一句“爹的事,我不敢乱说。”就给搪塞回来了。弄得两兄弟反而更加的好奇。 两兄弟看看师傅,又看了看梁儿。现在桌上,看起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吃着饭,但总觉得师父和梁儿之间似乎憋着一股什么劲。却又说不太清。 饭后,白毛跟着梁儿去街上转悠,两兄弟则回到竹林。虽然没能跟着妙歌去天目湖修行,但是,白泽教给两兄弟的似乎也不比天目湖教的少。师傅说过,只要别把功课落下,凡事总有机会。所以两个兄弟,从来没有疏于练习。本领是日益精进了。 而白泽则依约带着妙歌去找翊圣真君。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翊圣真君看到白泽很意外,但是眼神却最终落在了妙歌身上。 妙歌看着翊圣真君,愣住了。 曾经有一个梦。那个梦中的人,居然是他... ...对啊,那个梦中好像有人这么叫过他,只是这时自己才恍然记起。 眼前的翊圣真君穿着赤金战甲站在自己面前,竟与那日梦中的感觉全然不同了。 妙歌不知道什么缘故,心中划过了一丝凄凉和难过,稍稳了一下心神,在白泽身后规规矩矩的向翊圣真君施礼“妙歌见过翊圣真君。” 翊圣真君却没有回应。妙歌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翊圣真君的眼神,那眼神,是说不出的抑制和愧疚,良久才吐出轻而又轻的两个字“璎珞...” 白泽看不出情绪,向前了半步,“是妙歌,凌妙歌。” “妙...歌...”翊圣真君喉头滚动,看着妙歌有些出神。 妙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完全不去躲避翊圣真君的眼神,本能似的,直直的,毫无波澜的望着对面的人。 “堕仙台,为什么仙骨未损...” “被东王公的影子护住了,仙骨虽在,记忆却没有了。”白泽的脸上渐渐有了冷意。 “让给我,让你失望了。” “我从来没有让给过你,我只是尊重璎珞的选择。我只是奇怪,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璎珞实情,陪伴她元神万年的那个人是你吗?”白泽平淡的就像一块冰,一字一句却像利刃一样随着毫无情绪的言语飞了出去。 “我是真的爱璎珞。”翊圣真君的声音又低又小,眼神即回避了妙歌也回避了白泽。 “但是更重要的却不是璎珞。不过都不必再提,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见一见林昸肃。如果方便的话。” 翊圣真君点了点头,转过身为白泽和妙歌带路,却走的非常缓慢。 到了一处很小的仙牢,翊圣真君,遣走守卫,自己站在了门口。眼神惭愧而眷恋的扫过妙歌。 “在里面。” 白泽带着妙歌一路向下,翊圣真君却留在了门口,望着妙歌的背影,并没有跟进来。 妙歌想起了梦境中的一幕,却也只是轻叹一声,上一世的就都留在上一世吧,其中的是非曲直都不重要了。 妙歌紧紧的跟在师傅身后,这是一处十分不起眼的仙牢,狭长的通道中透过石缝还有光透进来,既不阴森也不恐怖,妙歌感觉周围暖融融的,伴随着石笋滑落的滴水声,显得即幽深又安静。 妙歌心里松了一口气,“师傅,这里环境很好,一点也不像牢房,倒像是闭关修炼的地方。” “林昸肃毕竟是人间的王爷,心魂被摄,也非他自己所愿。能躲过天罡地火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胡秋澈那一刹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他,都是无奈之举。”白泽顿了顿,依旧平淡的问道“关于翊圣真君,你有什么要问吗?” “他跟璎珞有关,跟妙歌无关,不问也罢。”妙歌心中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却并不想去追究,在妙歌看来,璎珞既然已经能决然到去堕仙台,自己又何必再去知道些什么呢。 光线渐暗,一个三面墙壁的牢笼出现了。 林昸肃披头散发的坐在里面,青白色的雪缎衣襟上虽然都是乌黑的血渍,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伤痕,看到有人来,只是抬起头来斜斜的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了猩红的眼眸。 “林昸肃,是我,妙歌。”妙歌咬着嘴唇,缓缓的蹲在了牢笼外面。 可是林昸肃并没有抬头。 “秋澈,她...还好吗?”妙歌的双手抓住笼子,膝盖跪在地面上。 林昸肃抬起头来,凝视着妙歌,像一潭发臭的死水,一股尸体的腐臭味迎面袭来。 妙歌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变成如今的样子,心中是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如果秋澈知道你变成这样,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啊。 妙歌抬起头,求助似的看着师傅。却不料,就在这时,林昸肃漆黑的长舌突然喷出口腔,像一柄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向妙歌的颈部刺了过来。 白泽的衣袖快速的抬起,一阵劲风断在了林昸肃和妙歌之间,黑色的舌头顿时折成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一半缩回到林昸肃的口中。地上的舌头化出腥臭的黑水,可林昸肃却还是面无表情,又把头垂了下去。 白泽拉起了惊魂未定的妙歌,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已经没有心神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 “师傅,林昸肃还有救吗?” “人死了还有轮回,人活着总有希望。”白泽看着妙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妙歌看着林昸肃,点了点头。人活着,总有希望。 妙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如同野兽一般的林昸肃,往昔像秋风扫落的黄叶,飞落眼前,这是秋澈一眼便爱慕的男子啊。妙歌闭上眼睛,平整了一下情绪,跟着师傅走出了牢房。 翊圣真君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在门口,眼神里是如云似雾一样的悲哀。 “请问翊圣真君,林昸肃会如何处置。” 翊圣真君入木三分的看着发问的妙歌,似乎要用目光把眼前的人影刻画进身体里,缓缓的说道“暂无性命之忧。” “多谢翊圣真君今日为妙歌行的方便。从前的事情,已为云烟,也请翊圣真君不必挂怀。”妙歌冲着翊圣真君笑了笑。 翊圣真君如同被定住了一样,似乎屏住了呼吸,良久才躬身向妙歌一揖到底,声音被强制的压抑着,却还是发出了细微的颤抖之声“对不起。” 妙歌点点头,眼中似乎有泪。随着师傅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