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页
尤其在各种大考之后。 不说镇安一众学校,就连其他省重点的学生, 都知道顾戚“状元预备役”的名头。 可在顾戚竞赛成绩出来之后, 了解情况的, 心底基本就有底了。 这样的成绩,保送是板上钉钉的事。 包括一中一群领导。 所以在顾戚说出那句不一定选择保送的时候,曾宏一个电话,能来的就全来了。 他们一中建校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学生不想保送的。 尤其还是顾戚这种情况, 不用参加高考,直接保送,保送的还是国内最高学府。 顾戚参加高考, 对于学校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保送虽然也是成绩之一,但更多的,是基于学生自己。 但一个“状元”头衔,给学校带来的效益,是远胜于一个保送生的。 可他们却从来没想过要顾戚去参加高考。 不是觉得冒险,而是明明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实在没必要把路走长。 谁知道顾戚会不按常理出牌。 整场“谈判”下来,作为顾戚班主任的周易,却没说过一句话。 曾宏他们身处高位,从大局角度出发,为了打个翻身仗,对于顾戚这个决定,是打心底里支持的。 而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着实佩服顾戚那种远超出他年龄的冷静。 也很清楚,这样的孩子,必成大器。 可出于私心,稳妥点,总不是坏事。 曾宏敛了敛表情,咳了一声,拍了拍周易肩膀:“老周,你自己的学生,你说说?” 周易看向顾戚,半晌,开了口:“顾戚,你出来一下。” 周易带着顾戚,上了天台。 前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坑洼不齐的天台,还积了不少水。 顾戚跟在周易身后,还顺手扶了把被风吹歪的校旗。 “那天我和路言说的事,你是不是听到了?”周易直接开口。 顾戚:“如果说的是竞赛那个事的话,是。” 周易就知道他听到了。 “所以你觉得,比起竞赛,他应该安安稳稳参加高考?”周易语气很平静。 顾戚却笑了下:“这点,老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易的确很清楚。 还是那句话,不出意外的话,以路言的水平,竞赛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路言是发生过“意外”的。 而走竞赛的话,留给那孩子缓冲的时间就不多了,结果怎样,他也没法预测。 可能是好的,也可能得不偿失。 “上周末听说你带着他去高三那边写卷子,他状态怎么样?”周易问道。 顾戚说得很笼统:“慢慢来。” 周易吹了小半会儿的风,回归正题:“其实保送和高考也不冲突,保送生去体验高考的也不少。” 顾戚搭着护栏,往上一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没说话。 直到周易偏头来看他,顾戚才慢声:“老师,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很喜欢那种快人一步的感觉。” 别人学A的,他已经学C了。 别人初阶的时候,他已经高阶了。 别人还在纠结下节课怎么预习的时候,他可能都快学完一轮了。 他以为可以从里面找到乐趣,可慢慢,他发现没有。 还是按部就班,还是无趣。 宋蔓一直说他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顾戚对此不以为然。 所以他参加各种比赛,拿名次,拿荣誉。 可当宋蔓问他,为什么要参加比赛的时候,顾戚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因为需要有人去拿这个名次。 老师需要他,学校需要他,而不是他自己需要。 他的确知道自己要什么。 比如第一名,比如金牌。 可这种“知道”,只是在那个环境,特定的、阶段性的、可有可无的东西。 什么是可有可无。 就是没有,他也不见得多可惜。 直到遇上路言,进了九班。 那是顾戚第一次,这么透彻、这么清楚地认识到,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不需要去“体验高考”,不需要退路。 他想做的,就是和路言一起,和九班所有人一起,站在同一起点,过完整个高三。 刷题、上课、考试,最后走进考场。 周易听着顾戚一句一句说完,心一点一点落了地。 因为他知道,顾戚这不是心血来潮,不是意气用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有绝对的把握。 哪怕那天,他没有在门口听到他和路言的谈话,也不会影响今天的结果。 周易一开始见到路言的时候,就觉得他和顾戚很像。 两人都是同样的锋芒。 可现在,他才知道,两人是真的像,各种意义上的。 周易露出了整个下午以来,第一个笑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跟曾主任他们夸下状元的海口,要是不拿个状元,我看你怎么收场。” 顾戚恢复了散漫的样子:“还真说不定。” 周易:“?” 顾戚笑了下:“可能就输给他了。” 周易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这么不自信?” 顾戚眉梢微扬:“不是不自信,是信他。” 可能还要胜过信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