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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言溜回房间, 反锁。 他跌坐在床上, 靠着大猫汲取足够的勇气之后再继续看向自己手中的照片。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总是出现在有他身影的照片上。 从初中, 到高中, 四年半, 他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张照片。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 有写作业的, 有上体育课的, 有做操的,有在校外的。 初中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 照片上都只有那句话——你是我的影子。刚开始收到照片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 试图找出那个人,可怎么也找不出来, 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他去找老师要求□□室监控,却被告知教室监控是坏的。他试图自己用摄像头在课桌里偷偷录像,可还是没有成功捕捉到可疑的身影。 后来他发现,这个神秘人好像并不会伤害他, 至少目前来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而是喜欢在暗处用阴森的眼睛偷窥他,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的刀子恐吓着他。 一个月一次的提心吊胆,慢慢成了常态。 但当他身边出现朋友的时候,照片上,朋友的脸就会被小刀划得细碎,面目模糊,照片上还会写上威胁的话。左不言不敢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便会恢复独身一人的状态。 上高中以后,他收到的明信片内容就变成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永远第二。 看到这句话,左不言立马将怀疑的目光对准那个从初中开始就压他一头的男生——苏疆。他暗地里观察了苏疆好久,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苏疆身上的不对劲,反而他自己越来越自惭形秽。 他的生活里只有学习,拼尽全力才能稳住第二。 可是苏疆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是货真价实的学神,稳坐第一宝座,不仅如此,苏疆还精通各种体育项目,各种学习竞赛拿奖到手软,对谁说话嘴角都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是全校学生心中当之无愧的全能校草。 精神世界如此充足的人,实在没有理由会变态的窥视他。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成绩,寄希望于变态口中的第二就是指分数。 转学前那次考试,是他距离第一最近的一次,只差一分。 也是因为这一分,他爸暴怒,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分的差距,他就是没有办法冲过去。刚好在他试卷上检查到一个低级错误,他爸当时就炸了,抽起身边的东西就想打他。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用尽了积攒十七年的勇气打通了那个偷偷记下的电话号码。 终于,他逃离了压抑他十七年的一切,来到了北城这个寒冷却充满生机的城市。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一点,过去的恶魔又开始用爪牙四处找寻他,企图把他拉回黑暗。 他把脸埋进大猫的肚子里,真的好难过啊,以前他可以和朋友断绝关系,但是现在他不想了,现在他身边的朋友,无论是周羽还是林霖,他都很喜欢。 更别说裴野了,这个带着他追过风接过雪的少年。 他想起那句被班上女生挂在嘴边的话,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他现在感受到光的热度了,他不想再回去了。 他鼓起勇气,拨打信封上的那个电话号码。 空号。 依旧没有线索。 泄气着把信封和照片撕碎。 既然如此,那就正面迎战一次吧。 他不相信,那个人在南城,能够对在北城的他做些什么。 —— 一月三日下午,左不言调节好心情,被谢慷送去学校。 在学校门口,他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许是没有料到北城的天气这么寒冷,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提着一个袋子,站在校门口的一颗树下缩着来回踱步。 左慎,他的父亲,过去十七年里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一个多月不见,再见面,恍若隔世。 他有点无法想象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真的存在过。 下车以后,谢慷摇下车窗,叮嘱他:“不言,下周见,记得好好吃饭,多穿点衣服,学习的时候劳逸结合。”这些话每周谢慷都会说一次,好像永远都说不腻。 左不言吸吸鼻子,乖乖点头:“好,谢叔叔你回去注意安全。”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左不言直直朝着大门走过去,旁若无人。 “不言!不言!” 好吧,还是被看到了。 左不言的手在衣兜里攥成拳,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仿若又要被过去抓住。 他看着这个在外面总是笑得慈爱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喊了一句:“爸。” “不言,终于找到你了,你妈也是,还不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还是我去找你班主任问了才知道你转学到了北城,我也不知道你几点到学校,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左不言抬眼看着男人的笑,心里深知,这些都是错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左慎还是笑:“我听你同学说你这次考了第一,真是好样的。终于突破了万年老二,要再接再厉,爸爸给你带了点南城的学习资料,你拿回去好好做。” 左慎把手里的那个纸袋子递给左不言,里面全是复印的试卷和习题。 左不言不知道到底接不接,可是看到男人冻到发青发紫的手背,还是接了。纸袋子接过,手心一道红痕,左慎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好像换了个城市,他就没了以前的神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