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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炀看着迷惘,像是不知道颜鹤径提问的意义。 “因为你不会信任我,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懂。”颜鹤径喟然,“你给我一个解释,我们就好好谈一谈。” 宗炀不语,似有万般纠结,宣泄不出口。颜鹤径没有办法,连嘴唇还是漉漉的,撑腿起身。 宗炀抱住了颜鹤径的腰,五官贴在颜鹤径裸露的皮肤上,衣衫微摇,敲击宗炀的耳朵。 “我爱你。”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颜鹤径的声音如水,从头顶淌下,“太苍白了。” 宗炀有些愣怔,那圈着颜鹤径的手臂松开,他像霎时泄了所有力气,呆似木鸡地站起来,搂过颜鹤径,带着距离地和颜鹤径拥抱,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房间中登时黯淡下来,颜鹤径感到糊涂无比。 隔日他宿醉缠身,睡到接近正午,喉咙焦渴,走楼梯转角处就听到楼下一阵骚动。如同过春节时,一觉醒来,家中楼下就堆满望着你的亲戚。 来的不是亲戚,是颜松影,他带着宗俙,而宗俙牵着宗逸,三个人并排坐在一楼的餐桌前。 宗俙正含笑地同颜海峰讲话,不时点点头,余光扫视到楼梯处有人影,侧目看去,和颜鹤径眼神对在一起。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颜鹤径觉得宗俙眼里的笑意飘散了绝大部分,宗俙向颜鹤径欠了欠身:“颜老师。” 颜海峰来回地看颜鹤径与宗俙,春光满面,颜鹤径好久没看到父亲这般欣喜的神情。 “鹤径,你早就认识宗俙了?” 颜鹤径一顿,坐在父亲身边,语气含糊道:“是早就认识了。” “那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哥有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害我担心你哥会孤身后半辈子。” 颜鹤径抱歉地笑笑,他不久前才知道颜松影和宗俙在一起,那时颜松影让他保密,没想到今天出现得如此突然。 宗俙的气色比往日红润许多,两颊终于生肉,眼下乌青也消散不少。颜鹤径记起两年前宗俙当面找过他一次,那次她面庞透出不似人的惨白,衣着朴素,穿了一双有些不合脚的旧运动鞋,哀声拜托颜鹤径:“颜老师,你帮我联系联系阿炀。” 那场景历历在目,颜鹤径当时也万分焦急,但回说你不要担心,阿炀是个能自理的成年人,他能照顾好自己。宗俙却摇头叹气,欲言又止。 后来他们没再见过面,宗俙只和颜鹤径寥寥通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打来电话道谢,说已找到了宗炀,颜老师你不必担心。颜鹤径那时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担心了那么久。 兜兜转转,颜鹤径又见到宗俙,一如初次见面般生疏,颜鹤径曾以为他们能因为宗炀,变得像一家人。 宗俙推一把宗逸的肩,让他上前去,催促道:“叫人呀。” 宗逸还别扭起来,可能一时觉得陌生,有点内敛地咬嘴唇,不敢直视颜鹤径:“颜哥哥。” 颜鹤径一激灵,说:“叫哥哥也太别扭了,叫我叔叔吧。” “颜叔叔。”宗逸乖乖改口,“我好久没见你了。” “小逸,你长高了很多,还变帅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我马上都要初三了。” 宗逸不如以前那样爱笑,眼珠深幽如墨,小小年纪就藏了好多心事,个子虽直往上冲,却还是一样瘦,宗俙给他套了一件防晒衣,说这岛上日光毒,怕宗逸经受不住。 颜鹤径讨小孩儿喜欢,天生的本事,所以虽然和宗逸两年未见,很快再一次和宗逸熟络起来,这次有更多话题谈论,宗逸读了更多的书,阅读面比读小学时上了一个层次。小嘴一张一合讲得热烈,颜鹤径都觉口干舌燥,想说宗逸还是原来的小男孩。 颜松影提到这次回家的缘故,是打算在岛上把婚礼办了。宗俙在蔚市已无太多亲人,商量不如回海岛。 海岛有处教堂,若干年前有人前去祷告,后来教堂变成一处参观地,政府之前还特意翻修过一次,颜松影说不如婚礼就在那里办,不用请太多人,然后再返回家中宴客。 颜海峰忐忑地问宗俙:“这样的婚礼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颜海峰不喜西式婚礼,觉得不够隆重,会委屈了宗俙,毕竟她是第一次结婚。顾海峰甚至劝阻宗俙,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儿子?他可是离过两次婚。 宗俙眉眼有如波般的柔情,但极为坚定,说:“我真的考虑好了,叔叔。” 那日下午,颜鹤径陪着颜松影和宗俙在小岛闲逛,彼时太阳威力减弱,不多时海岛迎来了落日,蓝粉交接,粉色云朵的轮廓好似蒙上一层雾,宗俙不禁赞叹,说这里的落日好美,她是第一次这样深入美的其中。 海面没剩多少人,都拿着板上岸,慢悠悠地往回走。 颜松影椰汁喝多,小便频繁,此刻又去厕所方便,颜鹤径望着逐渐变暗的夕阳,问宗俙:“怎么想通答应和我哥在一起了?还这么快就结婚了。” “怎么啊?觉得你哥不够好?”宗俙弯弯嘴唇,调侃说。 “也不是。”颜鹤径说,“只是以前听宗炀说,你是个不喜欢深陷于感情的人。” “人是会变的,你哥他...让我体会到了我从来没感受到过的——被人爱着。” 被人爱着,太浪漫的一个形容了。宗俙继续说,被人爱着才能不管不顾,代表永远有后路,她厌恶了一个人艰难地挺进,偶尔想试试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