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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未来的崽,深深感受到了失去手机的痛苦,比如现在,颜药看着全是法语的书,眼前直冒星星,只能委屈巴巴地拿着放大镜,趴在书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 他想念百度翻译,想念电子词典,想念他的万能点读机。 看书看得太过悲愤投入,连门被人打开了,他都没发现。 方黎见儿子头也不抬,便先脱了风衣,转头进了外间的实验室。 过了十分多钟,他又拿着一小杯橙色的药剂出来了。 颜药趴在玩偶堆里,被人伸手揉了揉后脑勺,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去看。 一见揉他脑袋居然是他爹,小孩就欢喜地从大玩偶身上滚了下来,有些笨拙地从床上爬起,跪在床沿朝他爹伸手,期待地唤了一声:“爸爸抱。” “嗯。”方黎从容地应了一声,面色不变,单手把小孩圈到怀里,托着小屁股抱了起来。 颜药也不担心他爹一只手抱不稳会摔了自己,熟门熟路地伸出细瘦的胳膊,去抱方黎的脖子,随即依赖地凑近,脸贴脸地蹭了一下方黎。 小孩脸上皮肤软乎乎的,很嫩,还有点凉,蹭在脸上像随时会化的初雪。 方黎神色镇静,由着怀里的孩子磨蹭,只抱着人转身出了房间,回到实验室,弯腰把小孩放到病床上。 颜药坐在病床上疑惑地眨了眨眼,绵软的手指抓着方黎的衣摆扯了扯,问:“爸爸抱我来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起了今天钟长生给他检查的事情,不安地开口倾诉: “今天爷爷给我检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专门给我量了身高体重,还说我变小了,可是药药觉得自己和以前一样的,爷爷是不是老了眼神不好了……” “有可能。把这个喝了。”方黎附和了一句,把手里的药剂递过去,随即去了颜药的房间。 颜药低头瞅了瞅那药剂的颜色,见和昨天安神的药是一样的,就直接喝了。 方黎特意调了药剂的口味,颜药喝着就和吃糖差不多,也不抗拒。 他喝完,正想下床找他爹,又见他爹拿着他的袜子回来了。 “我不冷呀。”颜药不解地晃了晃脚。 方黎却不说话,径直蹲下,握着儿子冰凉的脚丫,和袜子比对了一下。 结果是在意料之内的——手上的袜子明显比脚丫大了一号,而这袜子在上周的时候,还是合脚的…… 方黎垂眸,锐利的视线在儿子变小的脚丫上停顿了一下,想起钟长生提醒的话,没再犹豫,手上利落地替小孩套好袜子。 颜药见他爹给他穿完袜子,就把空了的小杯子拿走,回来的时候又拿了一支装着褐色药水的试管。 那试管的样式很特别,上面刻满了英文,不是实验室常用的那一类。 接着,颜药的睡衣袖子就被挽了起来,露出两条细白的胳膊。 方黎单手握着小孩的手轻轻转了转,按着常规的步骤找到血管,消毒,取了之前准备好的针筒,给颜药抽了血,滴进装着药水的试管里。 很快的,试管里的药剂开始起作用,仿佛沸腾了一样翻滚起来,可不到十秒,里头发生的化学反应又逐渐消失。 最终,试管里褐色的药剂变成了血红色。 颜药好奇地贴过去看,只见那血色的药剂清透无比,一丝杂质也没有,在灯光下甚至有点像红酒。 方黎拍了拍儿子的头,转身拿着试管和针筒回了实验台,又过了几分钟,才拿了一瓶新的药水过来。 深夜的实验室非常静,有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 颜药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有些困了,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他很听话地坐在床沿,两只脚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远远看去小小一团,玲珑可爱。 方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俯下身,抬手抚了抚小孩困倦的眉眼,神色不明。 其实不止是脚丫,连带着这张脸、甚至是手、身高和体重的数值,都在变小。钟长生今天给颜药做了体测,数据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可小孩对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依旧毫无所觉。 他的儿子还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方黎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等儿子因为他的动作清醒了一点,方黎便弯下腰,一边握住儿子的手,一边仔细地给棉签消了毒,沾了一点褐色的药水,涂到小孩的手腕内侧,同时低声说: “药药生病了,爸爸给你要涂点药,会有点疼,你乖一点。” “噢。”颜药信赖地点了下头,并没有追问自己生了什么病。 研究院的医生从来不会跟他细说病情,他也不感兴趣,只专注地看着自己变成褐色的胳膊。 一开始,手臂上只能感觉到药水凉丝丝的温度。 可是很快的,颜药的整条胳膊都变得烫了起来,细腻雪白的皮肤由里到外泛起不健康的红,还有一股仿佛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疼,以极为可怕的速度迅速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那种痛意又软又重,疼得他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力气。 方黎已经坐到了小孩身边,低头细细观察着他的手腕。 随着时间推移,颜药实在受不住了,深吸了口气,控制不住地想抽回手,可握着他的那只大手仿佛铁钳一样不动分毫,却克制着力道没有加重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