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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有服务台,包间里客人有需要会按房间里面的呼叫器,服务台这边会显示对应的那个包间,这样服务生就会直接过去。 林茂上去的时候,另两名服务生都在忙碌,服务台就他和另一名吧员,忽的,面前的方形显示屏上显示出数字六,刚好是分配给林茂负责的包间,吧员提醒林茂,于是林茂快步走出服务台,往六号vip间过去。 在门口轻扣了三下门,里面没人应答,林茂顿了一两秒,推开门走进去,低下身体,右膝着地,单膝跪着。在这里顾客至上,服务也就要求服务生们在和客人jiāo流时不能站得比客人高。 屋内烟雾缭绕,酒香扑鼻,林茂抬眼瞄了屋内一眼,迅速垂目,询问沙发最靠边的一名男子有什么需要。 再去拿一打酒过来。男子怀里抱着个衣衫半解的美人,手搂在女人纤瘦的腰间,口吻命令。 林茂头垂得更低,沉声回:好的,您稍等。转身退出房间,他刚关上门,原本坐在沙发最里端的一个男子霍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应该是温和的,不过当直视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被冷血生物盯上的感觉,男子身边也坐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但女人只敢坐着,不敢有其他动作,她刚才想往男子身上靠,对方轻飘飘甩过来一个眼神,就让她头皮发麻,心脏都骤然紧缩。 秦屿端了一杯酒往嘴里倒,目光移动间,发现一边的周穆初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像是看见了什么饶有趣味东西,正考虑着怎么下手。他在包间里寻找了一遍,没发现哪个人特别。 秦屿朝周穆初努下巴,狡黠地问:怎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说出来,我也乐一乐。 周穆初起身,从沙发背上离开,他上半身前倾,两手合十,悬空在自己膝盖间。 我找了他这么久,没想到躲到这里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周穆初唇角勾起一边,恶意笑道。 嗯?你说姓林的?不是你眼花吧,我可没看见。秦屿是知道周穆初和林茂的恩怨,当初两人的事,可是闹的整个C城都沸沸扬扬,一些看客们甚至在底下拿他们下注,赌谁赢。至于最后嘛,谁都没赢,因为两人争抢的那个女人割腕自杀了。不过这事在周穆初这里,是他心间的一根毒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暗地里说道一番,虽然以他当下的身份地位,没人会当面说,可他也不是傻子,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丝毫不自知。 你也该去看看眼科了,那么大一活人,刚才杵你面前,你一点也没认出来。周穆初略有嘲讽地说道。 在林父被双规期间,他们周家和秦家结成了同盟,共同将曾经在C城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林家给彻底打垮了下去,现在整个C城,就他们两家以及另外的徐家三家独大,大家目标尚且一致,所以也算表面和睦。周穆初近段时间和秦屿走得近,一来二往,发现各自秉xing脾气都挺相似,于是也就算得上是朋友了,彼此阶层一样,说话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但要是换了其他人,敢这么跟秦屿说话,秦屿绝对不会让他安然无恙的见到隔天的朝阳。 秦屿快速回想了一下,眼睛陡然一亮,难怪了,难怪觉得很眼熟,不过衣服换了,发型换了,略长的碎发遮了半边额头,别说他,估计没多少人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秦屿趣味盎然地笑了一声。 一打酒十二瓶,装在特定的箱子里,林茂两手抱着到六号房,先把酒放地上,依旧是敲了三下门,然后推开门,弯腰下去将箱子端起来,他没有抬头,将酒水放地上,自己也右膝盖落地,伸手拿过茶几上的起子,把十二瓶酒一一开启,开到最后一瓶时,林茂心里已经缓缓松了一口气,他想以那个人对他的恨意,如果真认出他来,不可能到现在还沉的住气,他抱着这样侥幸的想法,开完啤酒,就退着步,往门口方向走。 还差一步距离时,一个声音赫然响起来,叫住了他,而且是直接叫的他的名字。 所有侥幸被残酷的事实碾碎,林茂浑身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僵直地转过脸,直接对上另一个人yīn冷残忍的戏谑打量。 好久不见啊,你现在在这里上班?早说啊,早说的话,我肯定天天来。周穆初这话,不像是对一个服务生说的,更像是对旁边那些陪酒的女人。 落在林茂耳朵里,自然让他面色沉了又沉。 周穆初对于林茂的近况大致也清楚一些,他父亲的事,还有他母亲的事,别说他,基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耳闻。他还设想过林茂会去做什么,去赚钱医治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想不到人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而他这么久才逮到人。 当然,既然有缘见到,想轻易离开,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和他之间的帐,可不止被戴绿帽那一笔。 更多的还有,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个,曾经始终孤傲嚣张,从不拿正眼看他们的人,被他踩在脚底,又会露出什么表qíng来。 光是想想,周慕初就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呼和雀跃。 林茂谦卑地低着头,他眼帘半垂,只让其他的人看得到部分脸庞,以及,他细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晕出的一片深色剪影。 来这里消费,自然是享乐的,而男人的享乐方式无外乎那么几样,酒色或者其他。 或许是灯光的问题,周穆初竟然在某个时刻,觉得在门边身形消瘦的人有了那么一点脆弱感和无助感来,这当然是错觉了。 周穆初心里嗤笑,不过也因此开始仔细打量林茂,青年个子和他一般无二,高高瘦瘦,细碎短发,脸部线条较之过去,少了一些凌厉,多了一点柔和,耳骨形状姣好,露出皙瘦的下颚。穿着会所服务员的衣服,不过也无法掩饰与生俱来的傲骨。这要是半年前,别说他,恐怕这个当事人,也完全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个样子,会从高处摔倒泥泞中,然后翻身无望。 曾经有圈里人戏称林茂就像极地冰川巅峰上的终年不化的寒冰,不仅看着冷,就算靠近了也会觉得刺骨,他从来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露出任何笑脸或者柔和来,周穆初在第一次见林茂面时,心底其实有过结jiāo的想法,然而还不待他过去打个招呼,那人就将视线移到他面庞上,那种视线周穆初永远都忘不了,寒冷如冰,又带着显然的淡漠,有人在林茂那边介绍了周穆初,可林茂他一个目光后就不动烟火地转开了。 他对和他结jiāo没有兴趣,看他的目光,和看墙角边的一簇装饰用的绿糙没有任何区别。这种淡漠,才是最深程度的蔑视。周穆初虽说家室背景不比林茂,可在C城也算排的上号,林茂这样对他无视,对周穆初来说,不亚于当众煽他耳光,给他难堪。 而不久之后,周穆初的女友,正准备要订婚的女友,转眼就爬到了林茂g上,他不关心具体过程,他只知道他头上忽然间就多了一顶绿帽子,然后成为圈内的笑柄。周穆初和林茂自此势不两立,在林父双规期间,周家也暗里踩了数脚,周穆初甚至暗地里警告过一些不识时务的人,让他们别掺和进林家的事,如果还想在C城好好待下去的话。 林家能到今天这个举目无助、进退维谷的地步,有过半的推力,都来自周家。这算是公报私仇,周穆初不否认,做了那么多,换来眼下这一幕,周穆初觉得很值。 过来倒酒!周穆初盯着林茂,话语里仿佛渗了毒,虽然他笑得温和,不过周身散发的冷意,让人不由得打颤。 他刻意去换了发型,连会所的服务员和经理都没认出他来,虽然名字没变,可没人将他和过去那个有权有势的人联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想不到竟然让周穆初认出他了,林茂心里清楚,恐怕今天想平安无事,没太多可能。 林茂绕过黑色印花茶几,到周穆初身边,给客人服务都得半跪着,林茂右膝触及地面,拿了一瓶啤酒,给周穆初面前的空杯子满上。 他可以摔门出去,不过他舍不得那几千块的工资,母亲的药物不能停,必须每天都用着,一旦停了,那么之前的几个月就相当于白费,他很需要钱,非常需要。 倒了酒,林茂维持跪地的姿势,没去看周穆初,他声音没有起伏,说:周少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姿态是谦卑的,声音也是谦卑的,若换了其他人,估计不会觉得这个服务生有任何问题,可周穆初不是其他人,他长臂一伸,就径直抓住了林茂的头发,然后将人脸qiáng迫抬了起来。 迅疾闪过的倨傲虽然消失得快,周慕初还是及时捕捉到了。 对了,这个人就算跌倒了泥泞里,骨子里的倨傲嚣张是改不了的,哪怕他掩饰的再好,这双明澈的眼睛不会说谎,孤傲森冷。明明和他对视,周穆初却似乎在里面看不到他的影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这么傲,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个人意识还不够啊。也没关系,这身傲骨,就由他来一根根亲手拧断好了。 周穆初一手扯着林茂头发,可能太用力,扯得青年头皮痛,青年眉宇微微拧着,周慕初另一只手拿过茶几上斟满的酒,他看着微微晃动的橙huáng液面,笑道:记得那次我原本是想请你喝杯酒的,不过林少贵人事忙,没时间搭理我这个无名小卒,现在你空了吧,这杯酒算我请你,赏个脸,怎么样? 瞳孔略缩,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羞rǔ,林茂目光从周穆初脸上移到旁边他握着的那杯酒。 抱歉,周少,公司有规定,工作期间不能喝酒。你如果想找人陪,我这边可以另外安排。二楼和底下大厅还有一处不同,就是如果客人有需要,他们提供某种特殊服务,林茂虽然是第一天代班,不过内里的事还是差不多都知道。周穆初想羞rǔ他,他清楚,也知道两人间的恩怨不是服个软就能解决的,所以出口的话就成了反抗。 规定?哈哈哈!周穆初笑了起来,一边的秦屿看他兴致这么高,也一手斜搭沙发椅背上,看戏般戏谑地瞅着,没打算cha手,毕竟这是周穆初和林茂间的恩怨,更没打算帮忙,好戏当然要好好看。 在我这里,没有规定这两个字。这杯酒,你今天不喝也行,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周穆初嘴角的笑变得更深,他倾身凑到林茂面前,右手把杯子高举过林茂头顶,然后倾斜。 冰凉的液体从高处落下,哗哗哗淋在林茂头上,一杯酒顷刻间倒空,酒顺着林茂头发,脸颊,下颚,颈项,落入他领口里,深蓝色衬衣被浸透,瞬间就湿了大半。屋里开的冷气,林茂在冷水的刺激下,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