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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很难,钟父做了好几次脑部手术,冯念春整个人在紧张的气氛中变得极端可怕,一有不痛快就想打电话责骂汤知夏,为了保护汤知夏,钟星惟向她保证,保证父亲病好前不跟汤知夏联系,只希望冯念春能放过汤知夏,放过她自己。 钟父的病医药能医,冯念春的是心病,时时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钟星惟。 钟父在国外做了一年康复训练,今年年中才见好转,到现在基本能自理,钟星惟带着他们回了福州,回来第一件事,跑到下楼美汤知夏家门口望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后来钟星惟出国,出国的原因没有告诉任何人,老钟要面子,不喜欢听人惋惜安慰的声音,索性提前办理退休,跟朋友们说去帮女儿带小外甥,钟星惟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去跟汤知夏道别,只是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他出国了,不知道多久回来。 不想告诉汤知夏实情,怕他知道真相自责,他一向对钟家人敬重,要是知道钟家的变故因他而起,他会比任何人更自责。 汤知夏比之前稍稍胖了一点,整个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钟星惟等着他浇完花进屋关了门,才敢走近,透过铁门望进去,院子里除了原先阿姨留下的花,其余全是多肉。 那些曾经钟星惟为了转移他注意定托他照顾的多肉,一年前钟星惟问过汤知夏,多肉还要不要,汤知夏说不要,让他扔了。 没想到汤知夏去他的房子把多肉搬了回来,那是不是说明他还喜欢他? 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招呼时,汤知夏家的灯灭了,还是没打扰他,钟星惟又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当晚,钟星惟约了景小高和林良浩子出来喝酒,景小高捶了钟星惟两拳:“太不够意思了吧?叔叔这么大的事居然连我们也瞒着。” 钟星惟先前只说在国外开展业务 “我爸那人你们也知道,最忌讳家事外扬,那段时间他连我姐我外甥都不想见,怕人看见他躺在床上流口水不能动的样子,而且我妈你们也知道。” “理解,我意思是你一个人扛太难了,告诉我们多少能出点力。” “谢了。” “叔叔现在怎么样?”林良浩问。 “还好,腿留下点后遗症,走路不如之前稳当。” 又闲聊了几句,景小高突然来了句:“你回来的事汤知夏知道吗?” 钟星惟一愣,“应该不知道。” “你走后那段时间他找了你很久,把我们这些老同学都找出来问了一圈,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当时走的急,没跟他说,说了怕他难受。” 毕竟当时的情况复杂,汤知夏也被牵连了进去,冯念春只要听到汤知夏的名字就会发疯,钟星惟一个人在应付几头,只能瞒着汤知夏。 景小高说:“你不是让我去帮你把屋里把水电检查一遍吗?在楼道碰到汤知夏,你猜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是林良浩问的。 景小高卖了个关子,喝了口酒才说:“他进你房子给你养的那些个花花草草浇水,当时我以为你是叫他去的,后来我仔细一折磨,不对啊,你叫他去浇水,顺便喊他关下水电不是更好吗?肯定是他自个儿去的。” 钟星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内心早已如沸腾的开水,“我要正式开始追汤知夏。” “你不是一直在追?你搞什么?” “不是说你们一直没联系吗?还怎么追?” 钟星惟没理会他俩,“没试过怎么知道,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就一定有机会,我赌他心里有我。” 从前顾忌太多,顾忌奶奶,顾忌姚阿姨,顾忌父母,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决心。 去国外的半年后,父亲有次突然半夜呕吐,赶紧连夜将父亲送往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要看父亲先前的病历,要查看病人既往史,个人史,过敏史,家族史等等,病历一直在冯念春包里,偏偏那天她换了包,病历没带,钟星惟只好又往住处赶,回去取病历,开车太急,迎面与一辆车相撞,撞到头的瞬间钟星惟眼前一黑,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一刻,他想,汤知夏,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遗憾?我肯定是带着遗憾走的,早知道死也不要推开你。 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冲击力太强,轻微脑震荡,短暂失去意识,还有前挡风玻璃震碎的碎片划破手臂,其他无大碍。 病历取了,父亲没事了,钟星惟好多天没睡着,想,汤知夏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朋友? 回国的第二天钟星惟去找了唐磊,唐磊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看见钟星惟也不惊讶,冲了杯茶给他,不等钟星惟开口,他先说:“知道你要问什么,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在一年前开始试着减药量,半年前彻底停药了。” “唐医生,那他是彻底好了吗?” “据我的观测,没完全好,但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他想给我看的一面是我下结论他好了,就当鼓励他,我顺着他的意让他停药了。” “那唐医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唐磊瞥了他一眼,“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应该怎么做,而不是问我,我是心理医生没错,我医不了正常人。” 钟星惟沉默了少时,起身跟唐医生告别,“唐医生,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