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子午谷和祁山道
马谡自从出使东吴回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做什么事情都小心谨慎，就算出门都要考虑好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毕竟石亭一战，若不是曹休头铁硬是要攻山，自己又碰巧一箭射中他的面门，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什么军神，说说就算了。 马谡当时狂妄之下想出的那个登山战术后来自己越想越觉得蠢炸了， 没有酿成大祸，真的是太子保佑，他日后说什么不敢再做类似的事情了。 刘禅对马谡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变化非常无语， 但王平这样没什么文化的人却对此敬佩非常。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军神马谡，考虑竟如此周全，怪不得是太子手下的心腹之人。 众人寒暄完，便在魏延的带领下去南郑城中休息，共商北伐大事。 上次大战结束后，曹操把大半个汉中的人口都迁走，导致刘备被迫从益州迁来大量的人口，在汉中定居耕种。 但相比于曹操怨声载道的迁民，刘备的迁移工作就顺利了许多—— 秦岭将南北的土地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气候， 汉中这里气候湿润舒适，米仓山一带降水最是丰沛，没有大风，也没有严寒，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刘备一声令下，不少益州混不下去的流民都愿意来这里开荒种地，现在秋收时节也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想不到镇北将军不仅武略过人，还擅长民事，真乃吾辈楷模。” 高情商的丁奉不失时机拍着魏延的马屁，魏延得意地拈须微笑，哼哼着连道不敢。 “奋威将军客气，听说将军治蛮夷也颇有章法，延要多多请教了。” 刘禅在虞翻和赵云的陪同下仔细巡查了一番汉中的作战准备， 虞翻认为现在汉中已经恢复的不错，正是用武之时， 他提议刘禅直接从正兵出斜谷，跟曹真捉对厮杀。 赵云却摇摇头，道： “天子之前出斜谷，曹真早有准备，令张郃当先、郭淮为中坚，自己亲率大军为后队。 此人用兵严整，不可小视啊。” 虞翻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喷赵云无胆， 可想到这是刘禅的救命恩人，他也只能哼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此一时彼一时， 之前天子兵少，不过是为了调动敌军，故不敢久战。 此番世子手下带甲百万，良将无数，句扶、丁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曹真安敢来送死？” 刘禅挠挠头，道： “先不说这个，汉中既然准备充足，我军在此稍后，先等待二叔那边的消息再说。” 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选择出祁山攻打陇右而不是直接攻打关中， 这其中有诸葛亮自己的考量。 曹魏的雍凉兵实力不弱于关中军团，而且都是精锐的骑兵， 如果选择直接进攻关中，就算能突入长安，也容易遭到雍凉军团的夹击—— 不说别的，马超之前也曾经攻破了长安，到头来还不是因为立不住脚被打跑。 诸葛亮也建议刘禅先把雍凉拿下来，以此为根基好好休整一两年，然后再挥师东进，这样会比较稳妥。 可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出兵顺畅，是因为魏军太过低估汉军的实力，并没有在雍凉一线埋伏重兵。 可现在傻子都知道汉军要北伐，北伐肯定要两路出兵， 只怕现在魏军已经高度戒备，不管走哪路，都会面临苦战。 好羡慕曹魏的北方，能养得起这么多的精兵， 大汉一时半会还是比不过啊。 晚上，魏延设宴给刘禅军团接风，众人推杯换盏，都喝的非常欢快。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所有人都自信满满。 席间，一个孺子起身向刘禅敬酒，刘禅一问才知，这是孙权的次子、给马谡当徒弟的孙虑。 孙虑今年只有七岁，是个标准的少年孺子， 孙权名义上是让他给马谡当徒弟学习兵法，其实也是把他当做质子换取刘备的信任。 刘备登基之后，也封孙虑为都亭侯，并没有把他迁到成都，而是让他继续跟随马谡好好学习。 马谡来了汉中，孙虑自然要紧紧跟随师父的步伐，也来汉中跟刘禅见面。 刘禅虽然年纪也不大，却已经颇有气度， 他非常稳重地向孙虑敬酒，并且表示小孩子不能喝酒，给他换了一杯可乐，孙虑连称惶恐。 说起来孙虑一路来荆州的时候还真是颇为惶恐， 他也知道东吴现在的形势，生怕自己在这遭到了虐待。 可师父马谡对他不错，天子刘备也没有把他圈禁起来的意思， 现在掌握重兵的太子也对他这么好，真让孙虑感动的眼含热泪，一仰脖子，把可乐喝了个精光。 “太子赐汝仙饮，汝该说些什么？”虞翻在一边阴阳怪气地道。 孙虑在江东的时候就听说过虞翻跟父亲关系不好，是个只会喝酒闹事的大恶人， 他紧张之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马谡在一边鼓励道：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孙虑点点头，天真地道： “真好喝，还有吗？” 马谡：…… 刘禅：…… 好，不把自己当外人，是好事。 刘禅哭笑不得，随口尬聊道： “二公子年幼，又离家许久，可颇思故土？” 孙虑义正言辞地道： “此地好，不思吴！” 刘禅当场石化，差点以为孙虑在阴阳自己。 不过想来孙虑也没有掌握史书，不知道这个段子，刘禅也只能咬咬牙当做没听见。 他又想起这是史书中司马昭阴阳自己的段子，让自己千年后还被人笑话，又气的压根痒痒。 司马昭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把你逮住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孙虑才七岁，就在做质子，过起看别人脸色的生活，这让刘禅多少有点可怜他。 也不知道他是发动了若愚技能还是本来就这么就这么憨憨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断不能加害于他，毁了自己的名声。 刘禅让孙虑回去坐下，又开始向众人抛出如何北伐的方案。 因为通讯不畅，暂时还不知道荆州那边的战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关羽一定已经对新野发动一轮又一轮的猛攻， 据马谡说，曹魏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意图，居然只派牛金和石韬两人守新野，而且战备明显不足。 目测关羽军团最多十日就能破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攻破新野之后，关羽强盛，魏军也只能在宛城一带布防，利用平原发挥骑兵的优势跟关羽打一打。 而这时候，就是刘禅军团走出蜀道进攻关中的最好机会。 从汉中走向关中的蜀道一共有四条，分别是故道（陈仓道）、褒斜道（斜谷）、傥骆道（骆谷）及子午道。 这四条路每一条都崎岖难行，后勤供应和兵员补给都很困难。 刘禅向众人展示自己此番战术安排—— 这四条道一条都不选，而去走更西边通往陇右的祁山道，出祁山直扑陇右，以切断曹魏雍凉之间的联系，打回马超的老家凉州。 马超对这个方案非常赞成。 他做梦都想打回老家去，再次感受一下在广阔的草地上奔跑杀敌，才是马超最熟悉的战法。 为了完成目标，进一步调动魏军的部队， 刘禅还建议赵云和阳群统帅一军，在斜谷做出要进攻的姿态，让魏军把部队都集中在那里。 这是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套路。 而跟历史上完全一致的是，魏延对这个方案提出了质疑。 “太子，何必走祁山道？ 不如太子亲自率领大军出斜谷，曹真张郃胆小如鼠，闻言必率大军拦截太子。 到时我亲率五千，呃，一万人马出子午谷，进攻长安。” “曹真张郃在外，长安守将必然人人惊恐不敢抵抗， 到时我军攻破长安，以长安存粮坚守，太子正面击破曹真，则如前汉淮阴侯故事，一战可尽取关中！” 魏延在历史上就是走子午谷的忠实推动者，能提出这样的战术刘禅毫不意外。 他在出兵前就做了准备，闻言轻轻摇头，道： “子午谷崎岖难行，不适合大军行军，长安坚固， 若是魏军死守不出，文长将军麾下岂不是要四面被围？” “此番将军与我一路，同出祁山，还请将军为先锋开路！” 所谓的子午谷奇谋实在是太过冒险， 后世有许多人也做过类似的尝试，最著名的就是闯王高迎祥在此地中伏，反而无法把大军展开导致全军覆没。 现在汉军的势力强盛，完全没有必要做类似的军事投机，故此刘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魏延的主意。 马超也惨笑道： “便是攻破长安又能如何？ 长安残破，民生不济，攻入此处只怕是难以守卫，休要重蹈超之覆辙啊。” 汉末天下大乱以来，长安屡次遭到严重的破坏。 钟繇开发长安的时候发现这里基本是一片荒地， 马超韩遂在几年前也攻破了长安，发现那里的民生依然没有恢复，根本不能作为根据地坚守。 虽然几年过去，那里应该已经有了不少的改观，但他依旧坚持认为，最好的方法依然是走雍凉，在雍凉经营几年之后再攻关中。 魏延的建议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他也顿时犯了倔脾气。 “曹魏素来忌惮太子，如何会掉以轻心？ 除非他们在斜谷发现太子本人亲至，不然怎会将主力全数集中在此处？ 末将以为不妥！” 这点也一直困扰着刘禅。 打攻坚战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一来汉军有可能付出巨大的伤亡。 这是刘禅不愿意看到的。 可他现在名声在外，自己出现的那一路肯定是主攻方向没跑。 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能调度马超以及王平麾下的那些南中人。 这可一时有点犯愁。 魏延见状，轻轻哼了一声： “要我说，不如走子午谷一试， 我只带一万人，便是战死，也算是为汉室尽忠，死而无怨！” 虞翻一直忍耐着没有阴阳这位汉中太守， 现在刘禅到了，虞翻索性放飞自我，阴测测地道： “太子若是能正面击溃曹真，哪里还用将军去占据长安？ 将军轻装前行，只带十天军粮，这都能把长安打下来，干脆直接一口气去雒阳把曹丕宰了如何？” 魏延哈哈大笑道： “我视曹丕如猪狗， 只要太子把大军交给我指挥，定能扫平中原，兴复汉室！” 魏延狂傲，虞翻嘴臭，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倒是一直在不远处坐着的孟获干咳一声，迟疑地道： “卑下有个猜想，不一定对—— 这曹真是不是不认识太子？” “不错。” 刘禅虽然声名远播，可真正冲在前面的次数还真是不多， 曹真张郃这些常年驻守关中的人能认识他就有鬼了。 “那就好办了。”孟获自信满满地道， “我有一计，保证魏军上当，以为我军要走斜谷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