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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寻思了一回,又取了一小壶潋滟鹅黄酒,一同放进食盒里,还在盒盖雕花格眼里斜插了几支开得正好的清芬菊花。 便打算算计着时辰,提上满盒的秋意,好往思政殿去。 既然是打着时令的幌子,她心念微动,特意换了身浅绿鹅黄的襦裙,遍绣忍冬纹,腰间也系上了只枫叶红的玉坠子,压住裙角。 她收拾得仔细,心情也开朗不少。 恍惚间,觉得自己倒真像是寻常秋日,邀着心上情郎一道品蟹赏秋,共度好时光而已。 少女唇边的笑意清浅愉悦。 却在到了思政殿,被人拦阻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瑶皱皱眉,觉得自己脑壳有些疼。 97. 第 97 章 …… 思政殿外, 杜左拾遗拦住提盒而来的长宁县主,急得俊脸通红,脑中瞬间转过百般念头。 谁都知道, 这位县主是陛下的心尖尖, 也就是现下尚未及笄,早晚要封后的, 轻易得罪不得。 如今的陛下又是个强势的, 自有城府, 跟先帝那个和稀泥的性子完全不同。 原先还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如今渐渐见识了陛下的手段,都不敢再打送人进宫的主意。连他们杜家,都开始替他那位原打算送进宫的堂妹相看起来。 日后这后宫, 定是这位县主说了算。 杜左拾遗踌躇着, 想让人进去通禀。 但他看了看闭紧的殿门, 左右权衡, 觉得还是朝堂大事要紧。 更何况, 这位县主看上去似乎是很好说话的模样。 杜左拾遗拦住了人, 客气地陈说缘由, “县主有所不知, 陛下先前才召了一帮心腹重臣商讨大事, 吩咐过了,不许人打扰。” 苏瑶被拦住,愣了下, 盯着阖上的殿门,半天挪不开眼,怔忡又诧异。 当真有这么巧么? 她一来,慕衍就召集了朝臣议事。 还是说, 是他吩咐了人来找借口拦阻自己? 食盒上低枝翠婉的花枝被一阵风吹落,她下意识俯身去拾,颜色娇嫩的浅鹅黄披帛便顺着洁白皓腕柔柔滑落,如水一般。 少女将拾起的花枝拈在手中,望着近在咫尺,又仿佛隔着天堑的紧闭殿门,闷不做声地又站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打算离开。 毕竟,她总不能硬闯吧。 临走时,苏瑶还不死心,她抿抿唇,蔫巴巴地交待道,“等六郎那处散了,烦劳杜拾遗代为通禀一声,便说,我已经来过了。” 她来了这么一遭,自然不能白来,便是让慕衍知晓她来过也是好的。 如果他还有心,肯定就会早些回去了。 苏瑶转过身,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被什么碾过一遍又一遍,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但总体上还是泛着酸,很有些失落。 任是谁,欢欢喜喜地打扮好要来寻心上人,却被拒之门外,无论是何种正当的理由,都难免会心情一沉。 算了算了,也许真的只是她来的不讨巧,苏瑶心里叹口气,转身往歩辇方向去。 手中的食盒越发沉重,她拎得手疼,就随手递给了月枝。 杜左拾遗在她身后拱拱手,目送她远去,客气道,“县主慢行,我必会记得禀告陛下。” 思政殿内,沉寂片刻。 朝臣们各抒己见了小半个时辰,已然是口干舌燥。可此处无宫人,就无人来上茶,吵得累了,难免都面面相觑,有些讪讪地休战一会。 慕衍不紧不慢地提笔落字,一笔一划,自成风骨,细看来,竟是与屏风上的字迹有几分相似,非是类形,而是类骨。 执笔之人指骨如玉,搭着眼帘,看不清眸色,近乎无视了争论不休的朝臣。 郑培叹口气,瞥向脸绷得紧紧的卢忱,见他即使是俯身作揖,亦是腰身板直,不肯退让半分,就只得出来打圆场。 “陛下,无怪卢侍郎,实在是您此举太过……”他顿了顿,寻了个更温和的词,“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卢忱听闻,附和朗声进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陛下身为天子,理当为天下万民着想,更加爱惜自己。” 右侧,有武将装扮的臣子,一听就不乐意了,“陛下明明是要壮我国威,怎能被你们这帮文官区区几句吓退!” 韩缜倒是没有第一时刻表态,反倒是等朝臣们又争执一阵后,才捋捋花白胡须疑惑道。 “陛下才登大宝,朝中齐王余孽尚未除尽,犹有隐忧,何必要舍近求远,反倒去在意尚且安稳的边关之事。” “更何况,西州有苏氏父子坐镇,数年都无大的战事,陛下怎地……” 这话也是众臣的心声。 听闻韩缜一针见血地指出,俱是点头不语,目光聚焦在水墨屏风前的桌案上。 慕衍将批阅好的文书收好,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众人。 众人便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几分。 “众卿可都已将心中疑惑道尽?” 郑培一见自己跟了这么久的主上露出这般神情,就知他心中有数,成竹在胸,当即带笑捧场道,“陛下此言,莫不是已有计较?臣等愚钝,还请陛下明言。” 慕衍看他一眼,又看向众人,似笑非笑,“齐王深耕谋逆之事二十余年,你们可有招数将他的余党底牌全部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