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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见花戎,她到的时候,花戎包袱都收拾地差不多了。 “姑娘,老太太还了我奴契,我现在是自由身,可以回家嫁人了,这是好事,”春桥舍不得花戎,花戎见她又要哭了,就给她擦眼泪,还同她说,“不要哭了。” 春桥握了握花戎的手,又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花戎,含泪道:“这里面是二十两银票,外面不比伯府,你拿着。” 花戎不想要,春桥就趁着她转身的空档偷偷塞进了她包袱里。 她都走到了院门口,又踯躅片刻,然后跑回来把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小盒子递给春桥:“姑娘你最爱吃梨膏糖,我回来就做了点,你放着吃......” 春桥拿着那膏糖盒子,看着花戎远去,泪珠子不舍地直流。 花戎从小陪着她,她小时候身子骨弱,常常生病发烧,花戎就日夜守着,就算她被赶出伯府,花戎也陪着她一起熬着,她是打心眼里把花戎当成亲姐妹一样看待的。 傍晚黄昏,钱管事就拉来了一排丫鬟让春桥挑,他被打点过,务必要让澜娘一眼出挑。 春桥心情不好,她无精打采地看着那排丫鬟,一看就是未长开的丫头片子,各个面黄肌瘦的,气色不好,人也懦怯,光是站在那里就止不住地发抖。 她走到队伍末尾,倒是发现了一个丫鬟大气端庄些,脊背挺得直直的,微微垂着眼,见春桥走过来,还福身行了个标准的礼。 春桥不想再挑,她萎顿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澜娘,”那丫鬟抬起头,是张圆圆的娃娃脸,姿色不算出挑,但看起来十分老实。 “你留下。” 春桥随手一指,澜娘就搬到了兰溪居中。 夜黑得很快,屋内灯火如豆,澜娘打了热水端进来,要给春桥洗脚。 澜娘的手软软的,覆在春桥脚上,春桥忍不住缩了一下脚,她的脚尤为敏感,最受不得痒,澜娘只是轻轻泼了几下水,春桥就觉得像被蚂蚁挠心似的,浑身不自在。 “不用了,我自己洗一下就好,”春桥躲着澜娘的手说道,“你休息一会吧。” “好的,表姑娘,”澜娘低眉顺眼,很是温婉。 ...... 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花戎跌跌撞撞地跑着,她惊呼一声摔倒在地,包袱散落在身后,花戎却不敢朝身后看,只敢踉跄爬起来,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进。 车轱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花戎眼睛一亮,她摔得脏兮兮,此时也顾不上体面,乱蓬蓬得就跑过去拦车。 花戎是一个没什么伤害力的小姑娘,在人高马大的侍卫中尤为灵活,他们没主子的指示又不能随便动手杀人,束手束脚之下,让花戎绕了弯子近了马车。 “贵人,有人要杀我,”花戎死死扒住车辕,哀求道,“请你救救我。” 马车里的贵人没有声音,像是浑然不在意花戎的死活。 侍卫又上前拽她,想把黏皮糖一样的花戎从马车上剔出去。 花戎眼尖,在马车四角瞥见镇北侯家的府徽,如果这马车里坐得是镇北侯世子程暻,程暻曾经就那么护着表姑娘...... 花戎的心砰砰直跳,那她就有救了。 她满不在乎地用沾了路泥的手囫囵摸了一把脸,豁出去大声道:“世子爷,我是桥姑娘身边的花戎!” 只这一声,马车里就有了动静,程暻用折扇微微挑开车帘,马车里面昏黄的烛光就倾泻在花戎脸上,花戎只能说长得清秀,一眼看过去并不是很能让人记得住。 但程暻对伺候春桥的这个丫鬟很有印象,侍奉得很尽心卖力,她怎么会在这? “放开......放开我,”花戎见程暻面如冠玉,逆着光好像神明下凡,她激动地甩开侍卫的手扑到程暻脚下,热泪盈眶道,“世子爷!” 她就知道世子爷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程暻顿了一下又抬眼,对围在花戎身边的侍卫说:“都退下。” 得了程暻的默许,花戎爬上了镇北侯府的马车。 “花戎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她刚刚落座,程暻就不动神色地拿捏着分寸,问得如沐春风,“方便的话和我说说,我为你做主。” 花戎想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就害怕,抓着她向她打听伯府的事情,还钳制着她不让她走。 花戎平日里安分守己,从来没招惹过什么凶恶之徒。 同她起过冲突的也只有盛春容一个人。 而盛春容背后,则是地位显赫的长公主...... “是......是长公主,”花戎一拧眉头,脱口而出,她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又对程暻说道,“安平县主为难我,表姑娘求盛老太太放了我奴籍,我本来是想出城赶路回家的,结果遇上了长公主派来的杀手。” 长公主确实嚣张跋扈,倒也有可能做出如此斩草除根的狠事。 “这样啊......”程暻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又起身递给花戎,貌似怜悯道,“那是挺吓人的。” 腰间的并蒂玉佩在花戎眼前一闪而过,照着烛光,在花戎脸上掠过忽明忽暗的残影。 双花双枝,并蒂缠绕,不像是男子常用的图案,倒好似是闺阁女子喜爱的样式。 花戎睁大了眼。 程暻见花戎对这玉佩有反应,盯着瞧个不停,整个人都有种震惊到极致的懵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