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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收拾烤架的时候,古莎突然出现,说是想和他谈谈。 虽说后院就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但前有门后有路,他又是个一米八多的男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自然不介意如此。 于是他一边擦拭烤架上的油污,一边听古莎说她来此的目的,起初他还觉得这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子情窦初开,多少带点对世界的好奇和探索因素在里面,并没有太当回事。 直到她说,她去找了暮秋,以及暮秋是如何回应他的。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似乎有点激动,又有点呆滞,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状态,最后古莎怎么离开的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沉默地擦拭了许久烤架,直到那用过很多次的烤架崭新如初,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再继续擦拭,他才停下来。 随后他又是擦拭了一遍厨房的灶台,拖了个地,实在没有地方可以清理之后,这才对堆成山的礼物下手。 等暮秋回来的时候,他心里一个猜想终于稳稳落地——他的存在于暮秋而言,无任何所谓。 他的脑子被空白填满,无意识的回答对方的问题,搬完礼物,衣服都没换就跑了。 唯一还尚存理智的行为,也不过是留了个便签,只是里面多少有点期望对方能有所回应的心情在里面。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天亮到天黑,再天亮,在天黑,对方毫无回应。 期待落空的感觉他已经很熟悉。 这并不影响他做事,只是气氛稍微沉闷点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本来就只是合约关系,他就不该有所期待,这是他的问题。 尽管一遍遍地这么告诉自己,可身体里莫名的压抑感,却异常诚实,不存在丝毫欺骗。 在这样的时候,沈海生突然发了短信给他。 沈海生:你说雪飞偷吃,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送上门的。 沈山河想着,回复:字面意思。 沈海生: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沈海生:想故意搞乱我的情绪? 沈山河:想太多,事实如此。 沈山河:随你信不信。 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浮现又褪去,又浮现。 反反复复,显示出对方的心情十分纠结且糟糕,沈山河光是看着这样的画面,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沈海生快气哭了,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不好,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这是真的。 虽然沈山河总是阴阳怪气,但是对方真的没有特地骗过他什么,至少在这方面沈海生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弟弟,这是个不说谎的人。 他不是不想、不会说谎,只是懒得说,如果真的不想透露什么,他会用一些绕来绕去的话,用一些含糊不清的话,或是干脆不说。 而廖雪飞去偷吃这件事他说的这么确定,显然是有充分的证据。 沈海生越想越伤心,终于无法逃避这件事。 哪怕已经确定,却依然不敢去找廖雪飞取证,甚至还浮现出“她能回来就好”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又骂自己没骨气。 沈海生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哪怕强行压下情绪,也会很快再度浮现,等到了夜里,悲伤无法克制,又不愿戳破最后一层遮羞布,他去了清吧喝酒。 好巧不巧的和也心情不好的沈山河撞上了。 四目相对,难得相顾无言,点了酒,各自喝着自己的惆怅。 那莫名让人烦躁的感觉,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旺盛。 借酒消愁愁更愁。 这意外的情绪,过于猛烈,以至于沈山河完全想不通,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不至于一块糖就给骗了,越是如此他越想不通,连带着找茬都懒得,干脆把一旁的沈海生当空气。 一杯杯下肚,略微有点微醺时,沈海生带着几分沙哑说: “你真的看到雪飞偷吃了?” 他本想说去“偷男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用偷吃这个代称。 “是啊。”从来没带你去吃呢。 沈山河暗自想。 沈海生看着他,目光里都是伤心和委屈,似乎还想说什么,沈山河就抓起酒杯敲了敲桌子说:“闭嘴,烦人。” 沈海生那点眼泪憋了回去,气闷地撇开脸去,喝自己的闷酒。 有个烦人的小鬼在旁边,沈山河觉得喝酒没意思了,干脆起身离开。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厌恶沈海生,或许是因为重来一世的关系,过去的愤怒和仇恨感,该报的仇都报了,事后的快-感也享受过了,重来一世,也就觉得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渴望。 从小到大,他的妈妈都会告诉他:你的爸爸是个英雄,为了救人而死去。 于是没有父亲也没关系,因为他的父亲是为了救人离世的。 她经常说:你爸爸说过他爱我,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 然后她日渐消瘦,他以为她是怀念一个无法回来的人,毕竟他的父亲是为了做好事才离世的,谁都无法指摘他什么。 直到母亲离世,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伤心而伤了身体。 或许也因为劳累过度,也或许是因为母亲天生体弱,如今已经无法再去找出个答案来。 只是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还活着时,他为对方找了许多借口,直到他知晓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