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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精和土老板[八零] 第2节

    穷土到了极致,反而让桑晓晓产生了一种“复古”的好感度。

    这要是好好装修一下也算别有一番味道。

    桑晓晓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这贫困的现状。她脑子里正那么想着,然而脚刚踏出屋子,还没踩到底,眼前一道红色窜过去。这道红色速度飞快,只留下一声:“咕——”

    她还没来得及问那道影子是什么,视线落在门口不远处地面,眼神里充满惊恐。

    地面好歹不是泥路,而是水泥路。可是这水泥路上有的,分明是一坨又一坨坚硬了的屎!

    她当年看鸟类视频,在树干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痕迹!

    从她斜后方那儿传来桑达达的话,让桑晓晓当晚就能做恶梦:“哦,广场的鸡屎也没扫。你们扫下吧,扫帚就在门外头搁着。”

    桑晓晓紧紧闭上自己的双眼,恨不得当场昏过去,能够再来一次穿越世界。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她是真的忍不了。

    偏偏她这位邻居小伙伴胡春兴高采烈应下了事:“好嘞。那达达哥,你们家猪回头杀的时候多给我一碗血呗。血好吃!”

    桑达达替爸妈应了:“好啊。”

    这两人根本无法与她的情绪互通,神经粗得像人造湖的下水管。

    桑晓晓重新睁开眼,转身恨恨往屋里走:“你们谁爱扫谁扫去。我现在就要写文章,去投稿,去赚钱!”

    气死人了。谁要扫鸡屎啊!她鸡都不想看。

    她背后,桑达达和胡春互相看了眼,脸上都露出无奈。

    乡下每家人的小孩都很会做农活,桑晓晓也会干,就是常常不乐意做。桑达达也不去管桑晓晓,只是小声和胡春说着:“她想写文章就让她写去,指不定回头真投上了。我下次去城里帮你们带个皮绳。听说城里的皮绳可好看了。”

    胡春完全不在意桑晓晓的坏脾气,一听皮绳,更是忙笑开怀猛点头:“嗯!我帮你们把地扫了。反正顺手的事!”

    回到屋里头的桑晓晓根本不在意外头两人说点什么。

    她扯开房间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翻了下桌面,抽出一本全然没写过的笔记本,拿起一支天蓝色的钢笔。

    笔记本封面全红,上面画了一只丹顶鹤,俗得毫无设计美感。天蓝色的钢笔倒是出乎她意料得好写,就是她一笔下去,发现里面的墨水和纸不太兼容,容易晕开。

    她瞥了眼牌子。

    “鸵鸟……”桑晓晓嘟囔,“叫什么不好叫鸵鸟。志向远大一点该叫大鹏!”

    桑晓晓调整用笔的力度,重新写下第二笔。

    心脏不好的人,常年得修身养性。桑晓晓平日作惯了,还是主动练了书法。硬笔书法和毛笔她都专门学过。她身体不好,可骨子里刻了“张扬”,一撇一捺很是犀利,看上去不像是姑娘家的字。

    她写了“春居”两个字,突然意识到字体的问题,又抽出一本习题册。

    习题册上的字迹和她的一模一样。

    桑晓晓撇嘴评价身子以前的事:“也就这点让人看得入眼。”

    她再翻了下书和作业,确定了日期和课本文章——八五年。

    这个年代会写书的人慢慢变多,年轻人渐渐学历上来,喜欢看书的人更多得是。那些名著是被翻来覆去的印刷。文艺的作品在肥沃土壤中孕育,畅销的作品如武侠和言情,更是正版来不及印,盗版数不胜数。

    人贵有自知之明。

    桑晓晓没经历过太大的坎坷。她写不出什么接地气的文艺大作,对打斗武侠不感兴趣,自然着力于写情感类的小说。《春居》就是她设想过还未曾动笔的小说。

    《春居》讲述的是一个懵懂少女。她成年后忽然有天做梦,来到一个极为漂亮的园子内。春.光乍泄,满园花绽,桃源一般存在的园子里可怕的是竟空无一人。她好奇探索,发现这园子有主屋有侧卧,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房。

    书房里似乎有人正在作画,可只有画没有人。

    画上是小桥流水人家。亭台画到一半,笔搁置在一旁。少女觉得画实在好看,从边上扯了一张纸,用毛笔写了四个字:“人间仙境。”

    字写得七扭八歪,实在是丑不堪言。

    但很快,这字边上多了三个字“你是谁”。

    少女被当场吓醒,整个人都傻了。她竟能在梦中用纸笔和人沟通。而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也不知道她是谁。

    随着接连几天梦的延续,她才知道住在园子里的人是一位避世的老先生。老先生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和她说起了晚年惆怅。老先生年轻时喜欢一个姑娘,可两人因为战乱错过,后来再也没能见到。他终身未娶,却也因腿脚不便,一直没能找到那姑娘。

    如今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他恳求少女能帮忙。

    少女知道后拉上邻居小哥,就此踏上寻人之旅。

    桑晓晓知道投稿肯定不能只写个大纲。她得写个人物介绍,再加上正文一万字左右的内容。这些能让人知道她的故事详情,也能了解她文笔情况。

    她洋洋洒洒写了个把小时,墨都加了一回。等人回过神,她正想看看几点了,又发现一个新的痛苦事情:她竟然穷得连个手表都没有。房间里也没有钟。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桑晓晓钢笔一盖,站起身来朝着外头问了一声:“桑达达?胡春?”

    桑达达和胡春都没有回答她。这两人忙完自己的活,悄悄回房看过一眼桑晓晓。见桑晓晓在埋头写字,觉得人可能在学习,于是都没有进门打扰。

    农村里这么大的孩子如果不学习都是要帮忙干活的。成天干不完的活。喂完家里养的东西还得去田地里晃悠,到了点更是得做饭。

    这个点桑家爸妈两个都不在家。桑达达去做饭,胡春也回自家吃饭去了。

    桑晓晓听不见声音,娇小姐脾气又上来。她往日都不用喊人,按个铃就有人跑面前来。

    “桑达达,胡春!”桑晓晓抬高了声音往外走。

    一声讥讽穿透了房子,直刺到桑晓晓的屋子:“哟,这是脾气又见长了呀。活也不干,整日里不知道在折腾点什么。听说考了五分啊这次。”

    同样是说考试考五分,这恶意简直是铺面而来,半点不留情面。

    桑晓晓听着直皱眉。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敢惹到她头上来了。

    外面那讥讽声音的主人根本没打算放过不说话的桑晓晓,继续着:“要我说,学什么,早点结婚生个孩子算了。也算是对的起你这张脸。”

    桑晓晓走到门口,总算见到站在门外不远处,一尖酸刻薄面貌的大姐。简直像雕刻家一个不小心削多了面部石头。

    她松了口气:“原来你长这样,难怪不敢有脾气。”

    这大姐一下子被刺到脸都变了形:“你说什么呢你!”

    桑晓晓看着这人这姿态,忽然惊恐发现个大事:“不看你都忘了!我今天起床没洗漱。”

    多活一条命,到底给她的震撼太大了点。

    她说完话也不理人,转身探索屋子找起卫生间来。

    留在门外的大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话分明是说她丑得让人以为早上没打理!这死丫头片子!

    她见桑晓晓真就走了,气到跺脚,想着自己还得回去做饭,只能骂咧咧走了人。

    第3章 这分明是恶霸啊!

    桑晓晓完全无视门外大姐,去找卫生间洗漱。

    家里的卫生间干净而狭小,挂在墙面上的镜子迷你到只能照一张脸。台面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砌起来的,面上打磨过,颜色杂乱且深得很。水龙头老旧,竟是只有冷水完全没热水的出口。

    她的洗漱用品一看就很明显,粉嫩嫩的塑料杯,里面一支塑料牙刷。刷头完全和细软没关系。坚硬度完全是刷鞋的水平。牙膏用了一半,看着土气十足。

    “太穷了。”桑晓晓生气拿起牙刷,沾了点牙膏勉强将就用。

    将就用的后果,一口泡沫吐出来,里面渗着血丝。

    桑晓晓哪受过这种委屈,盯着这口泡沫看了半响,气得眼前直发黑。现下还得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转头洗脸也没洗面奶,梳头的梳子更是当场扯掉她好几根头发。

    头皮上残留着头发被拔掉的触感,桑晓晓当场狠狠把梳子拍在台面上。整张脸蛋气得泛红,连带着眼眸子都有了水气。

    苦水吞……吞个鬼啊吞!

    这日子是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

    桑晓晓直冲出门:“桑达达!桑——达——达——”

    桑达达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声音忙跑出来。他身上裹着厨房里的米香,看向桑晓晓,以为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

    见人没事,他放心下来:“叫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桑晓晓撇嘴:“这附近最近的出版社在哪里?还有,我要买信封和邮票。这得多少钱?去哪里买?”

    桑达达懵了下:“啊?”

    桑晓晓着重了一遍:“我要买信封和邮票!还得要纸。”

    见这哥哥傻愣愣的,桑晓晓觉得自己迟早得把自己气死,语气里充满不耐:“得誊写了去投稿。不然我一个上午白写了。”

    桑达达没想到自家妹妹真是要走大文人路线,一个上午说干就干。他们家里一直让小辈好好念书,就是为了想叫他或者妹妹能够有文化,以后找个好地方上班。

    就算投不上,说不定以后也能试着去出版社?

    他反应过来,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下,咧嘴笑:“要不投阳城去?阳城出版社,咱们这边好多人小人书都是他们出的。”

    “村口店里就有卖信封和信纸的。旁边就有个邮筒!”桑达达说完这话,想起买信封和信纸要不少钱,忙指了指屋子,“你等会儿,我去拿钱。邮票贵,八分钱呢!”

    学费五十,这时的邮票才八分?

    桑晓晓站在门口没等多久,就见桑达达拿着个杯子出来,低头从里面捡硬币算着:“邮票得八分,信纸多买点?墨水要是不够你再买一瓶。三块肯定够了。”

    他抓着一把硬币,连着几张零散的纸币一起递给桑晓晓:“要是想吃糖,可以买两颗。给胡春也带一个。”

    桑晓晓是个娇气的人,可对钱也会在意。

    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常常会想家里人这么烧钱有什么意思呢?她很自私,想要多活一点时间。可每一秒都是用钱换下来的。

    桑晓晓垂下眼,接过这些零散的钱:“爸妈一个月多少钱?”

    她手小,一下子险些没能全抓住,指缝里漏了半枚轻薄的硬币。轻得像玩具。

    桑达达知道桑晓晓担心家里情况:“爸一个月三十多呢。这个月才开始。月初有钱。月末紧张点。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开始接油漆活了!”

    他嘿笑:“有钱!”

    桑晓晓算了下。上班的一个月三十多,均摊到每天,一家人只能用一块钱,每个人只有两毛五。种田是靠天吃饭,收成日才能见着钱。她的学费五十,哥哥看起来没往上念书了。

    如果留级或者重修,那又是近两个月的工资钱。

    三块属于一家人三天饭钱。

    桑晓晓一早上的气全散了。她拽紧钱:“我去村口买东西。怎么走快点?”

    桑达达见桑晓晓现在就要出门,忙劝:“吃完饭再去。正好我等下给妈送饭。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不然你指不定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