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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宾客们立时称颂不断,溢美之词不断,倒叫颜月有些许恍神,红晕浮面,羞涩不已。 而这落在太后的眼里,却是迷糊得可爱,讨人欢喜。看到眼前的娇人儿粉嫩可人,渐渐退去婴儿肥的脸颊也是芳容初显,太后忍不住眉眼弯弯。 早前长公主本也提过,顾珏恐是对颜家这位上了心,但她那时忙着收拢宫权,又怕顾珏不过一时兴起,自己突兀召唤反倒吓着小姑娘。万万没想到,顾珏竟真的动了心,有了看中的人! 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孙子,她自是比谁都清楚。顾珏看似对谁都翩翩有礼,实则眼光比天高,这几年来,不知给他相看了多少女儿家,他却均淡淡处之。 如今难得看中这一个,自是什么好的都想给予她。这不,也不知会一声,就主动请了长公主做说客,将自己请出宫来替她及笄,将这天大的恩荣与祝福送给小姑娘。 想到颜月先前曾奉上的万寿图,那等巧妙心思,必也是个灵巧的孩子,日后有她相伴,与顾珏白首相依,倒也是一桩美事。再加上顾珏自己喜欢的这层滤镜,她怎么看颜月怎么欢喜。 只是颜月今日接驾时的讶异、惊慌和不安,太后也一点不落,全捕捉到眼中。 怕是自己这乖孙儿不请自来,心意虽重,但事后之于颜月,还是少不得要解释一番。不过那也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太后并不多费心。活到她这么大年纪,对这些看的最是开明,也是对顾珏有十足的信心。 此时,颜月已去房内换了加笄后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外着一套浅蓝色的大袖礼服,庄重而不失活泼。 她恭敬地对着正宾、赞礼及来宾行了正规拜礼,林夫人又主持了乃醮。最后,太后依着礼仪赐了小字,却是“昭昭”二字。小字本应父母赐予,但颜月情况特殊,得了太后的赐字也算是无上殊荣,她叩首谢恩。 一套流程完毕,终于宣告及笄礼成。 礼成后,太后借口“哀家在,众卿怕是拘谨,既是花朝节,便留小孩子们在此欢喜热闹一番”,自己携长公主先行回宫。 众人三呼“千岁”,叩拜相送。太后离场,一些年纪大的也坐不住,纷纷起身告辞,只留了一些兴致高的女孩儿,围着颜月贺喜,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如是,颜月一心小办的及笄礼成了开年后,甚至近几年来最为声势浩大的成人礼。 主动留下的都是与林明珠、李红月交好的,也是趁此机会与颜月相识。颜念此时被小郡主捉了自去后院玩耍,独留颜月一人招呼众人。 她往日出席这等场合不多,一时间被众女包围着,却是不甚熟悉,除了连连道谢,也说不上几句其他的。 好不容易抽了空,颜月连忙唤了萃果嘱咐了几句,又拜托了林明珠帮着照应现场,自己则欲匆匆离席。 众人哪里肯轻易放她离开,一连灌了好几杯果酒,惹得她连连讨饶。李红月仗义,赶紧帮着说话,众人知她为了今日甚是忙碌,此刻礼成确需休息,这才笑着放了她。 颜月再次道谢,又命下人添了果品菜品,一心好生招呼了,这才真的脱了身。 却说萃果得了颜月的嘱咐,早去前院寻了段风。 及笄礼上也有一些男宾观礼,尤其太子殿下也陪同太后亲临,心思活络的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围在他身边,畅舒己见,一心展露。 不过殿下明显另有心事,对着众人的抒怀只面色如水,并不做声,一时间倒叫现场氛围有些干冷,心思再活络的也只得闷声喝酒,生怕一时不慎,反倒触了霉头。 还好不久后,他的贴身侍卫走近,耳语了几句,太子殿下突地起身离场。少了太子在场,虽缺了展示机会,但也不再有气势威压,大家才诗酒助兴,又快活起来。 侯府后院,亭台水榭处,早有仆从置办了暖炉软垫,此处幽静,离席处较远,但四面开阔,景色宜人。 顾珏被引到水榭时,颜月正抱着暖炉缩在大氅里,怔愣地盯着水面上的残荷,若有所思。 ——红颜易老,美梦易碎。人们总贪恋一时的欢愉,却难以守候长久的誓言。世人如此,顾珏,怕也是如此。 被点到名的某人脚下一顿。 原来,她一直装傻,回避,不敢正视内心的情谊,是因为害怕这个。 昭昭,如何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思? 顾珏心底涌起一股酸楚,面色却是不变,上前几步,笑道:“虽开了春,到底还是天寒,若是喜欢看景,不若叫人在这水榭四周挂上厚帘,多少也能挡些风。” “殿下万福。”颜月带着萃果行礼。 萃果朝段风使了个眼色,就要带他退下。 颜月却突地出了声:“臣女特地相邀殿下,并不是为了私会,只不过一表谢意,二呈心声,无需避人而言,恳请殿下允许,留萃果与段侍卫在旁。” ——总要当面说清楚了才好,省得来日纠葛,不如快刀斩乱麻。 颜月先前被多灌了几杯,此时冷风一吹,正是酒劲上扬的时候。此时,她心中的郁结仗着酒意,在肺腑之间横冲直撞,只迫不及待地找个宣泄口。 看着小姑娘檀口轻张,一股淡淡的酒香并着脂粉的清澈直冲脑海。顾珏顿时气息微乱,饶是知道接下来她要言明因果,划清界限,他还是不忍打断她,只垂下眸子,低声道:“嗯。” --